西方人看俄空军的现状及未来一一俄罗斯空军1992－2002

　　编者按：曾几何时，前联空军作为世界上最强大的空中力量令整个西方世界胆寒。但随着苏联的解体，俄罗斯国家战略的调整，积重难返的国内经济困局给俄罗斯空军带来了经费、人员、训练等一系列问题，俄空军迅速沦为一支地区性空中力量。尽管俄空军在过去十年里进行了一系列结构调整和改革，但复兴之路仍然漫漫无期。本文译自英国防务学院冲突

中心研究报告B-57号，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北约对俄罗斯空军现状的分析以及对其未来的展望，具有相当的参考价值

　　口斯蒂法内·莱菲波夫原著

　　张宏飞编译

　　俄罗斯空军(俄文简称VVS)已不再象苏联空军那样具有令人恐惧的实力。过去10年间(1992一2002)，它所而临的形势即使不令其感到忧虑，也非常具有挑战性。俄空军目前遇到的问题的根源在于俄罗斯经济体系重建、新的战略环境以及局部利益争夺等。这并非该军种第一次在历史上面临困境，它遭受过斯大林的“大清洗”，并在卫国战争中一度被德国空军消灭殆尽，但这次却是它在历史上第一次不是由于面临强敌而是由于内部原因受到严重损失。苏联空军在冷战时期规模不断扩大，作战实力不断增强，但这一切都在1991年结束。虽然苏联空军并未在所有技术领域做到与西方匹敌，但专家们普遍认为它曾经在几个领域拥有过积极创新的人才和资源。

　　俄空军在1992至2002年期间遇到的问题容易分析，但其确切规模则难以判断。俄官方描述该军种困境的相关统计数据和消息通常十分粗略甚至相互矛盾，以致于毫无实际意义。这些数据和消息的用途很，如今俄空军争取更多经费、为与竞争对手论战寻找证据或片面夸大出口统计数字等。虽然在使用这些数据时应谨慎从事，但它们为外界对俄空军形势作出总体而不是片面判断时仍然具有参考作用。

　　◎新的现实

　　苏联解体前，苏联空军拥有20个大规模战略作战集群、38个航空兵师、211个航空兵团和大约10000架各类飞机，并拥有有条件一流的机场和指挥／控制／通信设施。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继承了苏联60%的作战飞机和约50%的机场，这些机场大都位于乌拉尔山脉以西。苏联空军许多重要基础设施(包括机场和训练中心等)以及现代化战机都落入当时已宣告独立的前苏联各加盟共和国手中，但部署于华约国家的苏联空军人员、飞机和武器装备则被送回俄罗斯。

　　俄空军迅速精减了1700架老式战机(包括苏一7、苏一17、米格一21、米格一23、米格-27战斗机和图一16、.图一22轰炸机)，并将注意力集中于由第四代战机组成的作战力量上。即便如此，俄空军到2001年仍然拥有几十种型号的飞机，其零部件、弹药和油料供应种类甚至比前苏联时期还要多。仅从这一角度衡量，它仍然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组织体系。该军种人数在短短几年内由50万人压缩到17万人，将官数量也由330人减至130人。

　　俄空军目前拥有142条长度大于1800米的机场跑道，其中不少于50%需进行维修和重建，这一比例到2005年将达到80%。2002年，由于俄空军年度维修经费只能满足于维修1条跑道，因此它只使用了70个机场。靠近莫斯科的契卡洛夫斯基机场是俄空军主要机场，它于2001年重新铺设了跑道，但是由于缺乏光学信号设备(俄国内没有相应的生产厂商)，该维修项目到2002年时仍未完工。

　　20世纪90年代一直困扰俄武装力量的一些主要问题(资金不足、纪律松驰、士气低落、人事问题以及为保存实力而维护局部利益等)也使俄空军深受其害。由于缺乏资金，已影响了俄空军的战备、训练、维护、研发、现代化建设、新武器采购、后勤保障、飞行安全及相关社会问题的解决。1992—2002年间，俄政府分配给俄空军的预算经费只达到空军申请预算额的30%。这可以解释为什么俄空军基础设施处于如此严重的失修状态，为什么如此之多的俄空军人员及其家庭处于饥饿和无家可归的境地，为什么俄航空兵部队由于缺乏燃料、零部件和飞行时间而使战备水平急剧下降。20世纪90年代中期到末期，俄空军分别只有50%和30%的飞机能在昼间和夜间飞行。俄空军于1997年承认，它无法同时在几个战区或战略方向组织大规模常规作战行动。

　　1992年时，俄空军尚拥有大量能担负飞行任务的飞行员，而到2002年时这一数字已大幅度减少，而且由于缺乏燃料和出勤率等问题，俄空军飞行员的年度平均飞行时间仅有20小时。由于飞行时间主要让给那些技术一一流的飞行员，因此二、二流技术的飞行员几乎无法保持飞行状态，更不用说提高技术水平了。2002年，俄空军一流飞行员只占航空兵团飞行员总数的40%，而且他们大都距45岁的停飞年龄只有几年时间，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状况。

　　2002年初，由于俄罗斯有关方面以保持所有武装力量(除俄海军以外)着装统一为由，决定以较廉价的卡其布取代俄空军传统的蓝色军服，使人员士气进一步遭受打击。

　　◎适时变革

　　苏联解体为俄罗斯留下了一系列地区性冲突(车臣、摩尔多瓦、格鲁吉亚和塔吉克斯坦等)。这些冲突与阿富汗战争一样，并不是大规模的战区级常规战争，即采用预先设定的战术并由职业和／或应征入伍士兵在战线上实施的作战行动，而是在一些事先无法预计的地区(包括城市)发生，并涉及到敌方游击队或准军事组织最大限度地利用人工或天然障碍的问题。这种环境下的作战行动要求俄空军具备空中战略和战役机动能力并使用精确制导武器。但绝大多数俄军官员未能充分汲取他们原本应该很快从地区性冲突中获得的经验教训，仍然花费大量时间研究大规模常规作战和核战争方式。

　　时任俄空军总司令的彼得·德涅金(Pyotr Deinekin)上将曾于1993年指出：“俄空军从现在起到2000年的主要发展目标是在现有力量基础上，建立一支具有高速机动能力的俄武装部队，兵种结构应该更加平衡，并采用现代化战机及武器，有效地完成所赋予的联合或独立作战任务，同时将维持费用降至最低限度。”

　　他在两年后又对俄空军主要使命界定如下：俄空军是俄武装力量中具有高速机动能力的分支，它将在陆地、海洋及远距离地域的各种军事行动中实施对地攻击行动和空中战役。他在随后接受采访时对上述目标进行了详细说明，并称俄空军在赢得战略空中优势、削弱敌军事和经济潜力、破坏敌方国家的军事指挥及控制能力、攻击敌方战略和战役后备力量、为俄军地面作战部队和海军的大规模战略作战力量提供空中支援等方面，都具有决定性的作用。在谈及为地面部队提供支援的问题时，他间接提及了1991年的海湾战争，空中作战力量在这次战争中的大规模部署和运用，是联军在没有大量使用地面部队的情况下于短时间内取得战争胜利的关键因素。俄空军许多高级官员都认为，该军种最重要的使命是为地面部队提供空中支援，但它能否完成这种任务要取决于在战术和战役层次上是否取得了空中优势。在空中作战行动中使用先进技术和炸弹虽然代价较高，但由于这种做法能使俄空军在使用较少人员和武器装备的情况下(可使损失减少2—5倍)取得更大战果，因此也受到了高度重视。

　　2001年，时任俄空军总司令的阿纳托利·克努科夫(Anatoly Kornukov)上将对该军种21世纪的任务描述如下，俄空军在2l世纪的军事行动中可能担负以下主要任务：反击敌方在入侵之前发动的空中进攻；与其他防御力量协作，通过使用太空攻击武器，击败拥有太空力量的主要敌国；为俄武装力量地面部队提供空中支援和掩护，使后者能够通过实施防御和进攻行动把握战略机会；为俄武装力量及俄联邦其他部队的联合作战行动提供空中支援和掩护；参与俄境外维和行动。

　　较之冷战期间的情况，这些任务具有更强的防御性特征。虽然用词有所区别，但在重点内容方面与德涅金将军提出的观点基本相似。

　　为完成德涅金将军提出的目标，俄空军分三阶段进行改革。第一阶段从1991—1992年，主要是组建新的俄空军最高司令部，制定组织结构调整方案；第二阶段从1993—1995年，主要是完成从华约成员国及苏联各加盟共和国撤回苏联空军资产，组建新的俄空军部队，精减人员，改革采购和军官培训体系。在此阶段，所有俄空军部队都分别划归四个司令部(远程航空兵司令部，前线航空兵司令部，军事运输航空兵司令部，后备力量和干部培训司令部)指挥。第三阶段于1995年开始，计划对俄空军所有机场进行大修，并实施新的后勤保障、军官服役和培训体制。

　　俄罗斯空军于1992年5月7日正式组建，这是俄国政府在创建独联体(CIS)军队的计划搁浅后单独组建俄武装力量的重要举措之一。俄空军各主要司令部隶属于总司令，大规模的战略集群分别隶属于远程、前线和军事运输航空兵司令部，在北高加索军区和莫斯科军区分别组建了第4和第16航空集团军(后者主要在被撤销的苏联西方集团军群空军力量的基础上组建)。在苏联时期，这两个军区作为第二梯队，仅拥有空军教育和训练中心。

　　1995年，在德涅金将军和俄空军最高司令部的指导下，俄空军有关方面对该军种状况进行了研究，并由此提出了合并空军与防空军(俄国五大军种之一，简称PVO)的建议。这些建议以历史经验、外国军队组织结构原则(绝大部分国家的军队只拥有三个军种)以及对空战力量进行集中指挥的必要性等因素作为论据，其目的还包括优化资源使用以及节省经费支出，以及促进采购、后勤保障和训练的联合实施等。据当时估计，两个军种合并将使总人数从合并前的34万人减至18万人。在合并建议被高层采纳之前，德涅金将军撤销了前线航空兵和后备力量的干部培训司令部，并将这两个司令部的人员和相应职能分别转到俄空军最高司令部和伏尔加军区空军。

　　1997年7月16日，时任俄国总统的叶利钦发布了俄空军与防空军合并的命令，并要求在1999年1月1日前完成此项工作。俄防空军导弹和太空防御部队(RKO)转由俄战略

　　合并工作分两阶段进行。第一阶段于1998年3月1日完成，俄空军最高司令部和防空军司令部合二为一；第二阶段于1998年底完成，两个军种所属的大规模战略集群完成合并。这一阶段包括在西部战略区域建立莫斯科空军和防空军区(2002年改名为特殊目的指挥和中央防空区)，组建由军区司令实施战役控制的空军和防空军，在伏尔加和乌拉尔军区建立独立的空军和防空军集团军(此后在两军区合并的基础上建立了1个航空军)。两军种合并过程中遇到的主要困难之～一是设计一个能指挥和控制所有空军作战力量的体系。俄空军原有的指挥和控制体系脆弱且机动性极差。更重要的是，该指挥体系中过去和现在运行较好的部分恰恰是其性能最差的部分，如通信、电子和雷达系统等。

　　1998年1月，莫斯科防空军军区司令克努科夫上将接替德涅金上将担任俄空军总司令。克努科夫在1998年2月10日召开的第一次记者招待会上宣称，新的俄罗斯空军将从当年3月1日起对所属作战力量实施战役控制，新的空军最高司令部也将从次日开始运转，俄空军和防空军合并将使12.2万名士兵(后增加至12.5万人)，4.88万名军官和46名将军退出现役，他们的编制也将被取消，战役和战术集群也将被削减或重组。最后公布的整编方案涉及俄空军和防空军的12个军、15个师、81个团及496支基层部队。克努科夫在这次记者招待会上还宣布，远程和军事运输航空兵将重组为直属于新的俄空军最高司令部的第37(战略)航空集团军和第6l航空集团军。前线航空兵被划分为直属于空军总司令指挥的航空军和防空军，但仍由各军区掌握战役控制权，每个军在重要战略方向上(西北部、西部、西南部、远东和南部)对应于战役战略指挥。俄空军目前有5个这样的航空集团军=第6航空／防空集团军，司令部位于列宁格勒军区所属的圣彼得堡；第4航空／防空集团军，司令部位于北高加索军区所属的罗斯托夫；第11航空／防空集团军，司令部位于远东军区所属的哈巴罗夫斯克；第14航空／防空集团军，司令部位于西伯利亚军区所属的赤塔；第5航空／防空集团军在伏尔加军区和乌拉尔军区合并后于2001年组建，拥有相互独立的航空军和防空军各一个。在莫斯科地区组建了莫斯科航空和防空军区，其中包括以前的莫斯科防空军军区和第16航空集团军，重组形成了第16混合航空集团军，该集团军下属1个航空兵师，2个战斗机航空兵团和1个运输航空兵团。2001年，该军被重新命名为第16航空／防空集团军。叶利钦在任命克努科夫为俄空军总司令后三个月，又在俄空军高级领导层中任命了35名将军，他们实际上组成了克努科夫将军的领导班子。

　　到1999年1月，克努科夫在担任俄空军总司令的一年之内，新的俄空军人数由31.8万人降为18.4万人，俄空军和防空军的合并使580支基层部队被解散，134支基层部队进行了重组，600支基层部队调整了隶属关系，空出了32个机场。到2005年，由于俄军可能要根据俄国政府要求，完成由四大军种转为建立新的三军(陆、海、空军)体制的构想，因此俄空军也可能进一步进行结构调整。

　　2002年1月，达到退休年龄的克努科夫上将被弗拉基米尔·米哈伊洛夫(Vladimir Mikhailov)上将接替。有传言称，克努科夫延长任期的请求被高层拒绝，这主要是因为他强烈反对削减防空军所属部队以及过于直率敢言的个性所致。虽然克努科夫在俄空军实施大刀阔斧的改革方面显示了坚定决心，并取得了一定程度的成功，但他和德涅金上将一样，未能使俄空军恢复昔日苏联空军的荣耀。2001年8月，克努科夫在一种近乎绝望的状态下向媒体透露，俄空军已不再是一个保持永久战备状态的军种。他强调，该军种只有少得可怜(约5%或更少)的航空兵部队装备了性能较好的现代化战机。与此同时，俄空军其他官员却在夸耀说，由于俄空军飞机数量的精减，已使其可出动飞机达到总数的80%。实际上，由德涅金提出并由克努科夫实施的俄空军结构重组并未节省出大量资金用于大幅度改善俄空军部队状况、训练标准或战备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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