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戟锋

　　自海湾战争以来，军事斗争的基本形态已进入信息化时代，对此人们已基本认同。但是，关于信息化战争的特点，人们的说法往往见仁见智，莫衷一是。大体一致的看法是认为可以归结为高技术性、局部性、非对称性、精确打击、零伤亡，等等。

　　问题的症结在于，第一，信息化战争到底有几个特点？如果概括为三个，为什么不是两个？也不是四个？如果归纳为五个，为什么不是四个，也不是六个？对此缺乏清晰的说明。第二，说到高技术性、局部性、非对称性，那么可以认为，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有文献记载的黄帝蚩尤涿鹿之战，就已具备这些特点，因为当蚩尤已使用青铜器时，黄帝尚使用石器，显然，蚩尤相对黄帝而言，具有高技术性、非对称性，同时，由于涿鹿之战并不影响世界，因而具有局部性。

　　从哲学的角度来看，所谓特点，乃是一事物区别他事物的本质规定性。对事物本质特性的概括，可以有不同的方法，但必须充分揭示事物的本质，符合完全归纳的要求，而不能采取简单枚举、罗列的方法，对事物特点的数量无法准确限定。如果概括的特点对此事物适用，对彼事物也适用，那么，这种概括就是失败的。

　　基于上述思路，我们可以尝试讨论信息化战争的特点：

　　战争准备的可公开性。与以往军事家们普遍奉行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的战争发动模式不同，类似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诺曼底登陆、偷袭珍珠港等精彩场景已经成为历史陈迹。在信息时代，天上有卫星监视，地上有媒介跟踪，战争意图无法遮掩，军队部署无法隐蔽，开战时间无法保密……这就注定了，战争的准备工作再也不是偷鸡摸狗式的行为，战争发动的一方如果试图瞒天过海、突然袭击，只能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战争过程的可控制性。严格地讲，过去人类历史上的战争是不可控的，古代的布匿战争如此，近代的拿破仑战争如此，现代的第一、第二次世界大战、朝鲜战争、越南战争也同样如此。但是，海湾战争以来，由于计算机和通信技术的发展，使得精确打击、模拟仿真成为可能。一方面，武器已具有选择杀伤的功能，从而使战争毁伤在空间上得到了控制；另一方面，经过机器推演，加上专家辅助决策，从而使战争进程在时间上得到了控制。这些都与以往的战争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战争结局的可预期性。大凡发动战争者，都无一例外地希望打赢。但是，历史上的许多战争结局恰恰事与愿违，始料不及。曹操80万军队南下，结果在赤壁败北；日本帝国主义侵华、希特勒大规模入侵苏联、美国入侵朝鲜、越南，结果都以失败告终，正说明在信息时代到来之前，战争的结局是不可预期的。只有当信息技术广泛用于军事训练之后，网上推演、模拟仿真、效果评估可以精确地逼近现实，战争尚未开始，胜败就已在预料之中了。

　　以上，对信息化条件下局部战争特点的概括不一定十分准确，但具有两个长处：第一，这些特点是海湾战争以前的一切战争都不具备的，因而具有独特性，能揭示信息化条件下局部战争的本质；第二，一切战争都要经历战争准备、战争过程、战争结局三个阶段，因而能说明信息化战争的特点为什么是三个，而不是两个，也不是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