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秀英邓玉乾:少年姐弟走长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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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jczs.sina.com.cn 2006年08月07日 21:44 新华网 | |
新华网成都8月7日电(记者白瑞雪)红军失散人员邓秀英、邓玉乾,是四川省通江县的农民。直到近几年,姐弟俩才第一次知道了“长征”这个名称。 71年前,当13岁的姐姐背着6岁的弟弟走上长征路时,年少的他们从未想到,那条没有走完的长路将从此改变他们的一生。 “父亲、大哥、母亲、我、弟弟、妹妹、弟媳,还有一个姐夫。”邓秀英掰着指头一一数来。1935年3月,她一家八口随部队开始长征。 8个人死的死、散的散,到过草地前,只剩下4个:打仗的父亲走在前面的部队里——姐弟俩至今也不知道父亲邓心科在红四方面军三十一军是什么职务,母亲则带着姐弟俩在紧跟着部队的家属队行军。 “妈妈背铺盖,我背弟弟。”邓秀英回忆说。 6岁的邓玉乾刚齐姐姐的腰,但体重已经不轻了。母亲用一根麻绳把邓玉乾结结实实地捆在邓秀英身上。那时的邓秀英13岁,身高不到1.30米。一路上,邓秀英都是背着弟弟走的,只有休息的时候把他放下来,才能歇口气。 “你说怪不怪,那么小的娃儿,听话得很,打起仗来枪响得吓死人,叫他不哭就不哭!”邓秀英回忆说,一次战斗中,姐弟俩险些没命。“嗖”的一声枪响,弟弟头上的尖帽子被打落在几米开外。邓秀英慌忙把弟弟解下来抱在胸前,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我捂着他的嘴,生怕他哭出来……” “草地那个苦啊,草鞋一天就走穿了,有人掉进烂泥坑里救不上来牺牲了,其他人就从他肩上踩过……”但最苦的还是饥饿。6岁的邓玉乾在枪声中没哭过,却“好几次饿得哇哇大叫”。 邓秀英找到了几棵野葱,把叶尖摘下来喂给弟弟,自己和母亲吃葱根。发现树丛中有些小小的红果子,邓秀英怕有毒,直到看见几只乌鸦飞去吃那些果子,她想“乌鸦能吃,人也能吃”,赶紧跑过去从乌鸦嘴里抢食。“你不知道啊,那些乌鸦比我弟弟小不了多少,我真怕它们饿慌了把弟弟叼走!” 有一次,母亲饿晕过去了。“我晓得,我晓得,我以为妈死了,趴她身上哭!”邓玉乾打断了姐姐的话。“醒事特别晚”的邓玉乾人生的全部记忆,始于母亲饿晕在草地的那一刻。“有个叔叔拿来一把豌豆面,姐姐把豌豆面喂到妈嘴里,过了一阵,妈才醒了……” 从此开始记事的邓玉乾并不知道全家为什么要来这个“除了烂泥和草啥都没有”的地方。姐姐知道。 “我们不长征的话,肯定给杀光了!”邓秀英说。1932年,红四方面军入川,在通江建立了县乡苏维埃政权。早已是地下党员的父亲转战川北,留在老家的全家却忐忑不安,因为土匪放话说:“参加红军的都没有好下场。”惶恐中,全家几次躲到山里。1935年,父亲终于回到通江,接全家作为家属随部队长征。 1935年,红四方面军8万大军在张国焘的带领下再过草地,挥师南下。南下的红军在百丈关战役失利后,渐入困境,被迫后撤。 在丹巴一个叫古尔沟的地方,父亲邓心科得了伤寒病。部队把他留在一个山洞里,临走时,还留下了三块木板:“活下来的话,就来追部队;死了,就用这几块木板好好埋了。” 4天后,父亲死了,什么话也没有留下。母亲和孩子们用那三块木板安葬了他。“父亲是穿着大衣下葬的。”邓秀英回忆说,“那是全家最奢侈的衣物,但妈妈说,让父亲暖暖和和地走吧。” 少有人烟的川西草原,朔风夹着雪花。母子三人在丹巴迎来了新的一年,却不知新的一天去哪里。妈妈哭得呼天抢地:“我们还是追赶部队吧……红军迟早要回通南巴……” 搀扶着身体虚弱的母亲,背着走不快的弟弟,邓秀英沿着大部队走过的路上留下的宣传告示连夜追赶,不料被土匪拦住了去路。在一片密林里,母子三人被不同买主分别带走。 整整7年里,三人身在异处,不知对方地点,亦不知生死。 团聚与分离一样传奇。被主人取名“邢措”的邓秀英从一家被卖到另一家,她那完全变形的手指,就是那段奴隶生活的印记。7年后,从主人家逃到喇嘛庙的邓玉乾长大了,他“一个寨子一个寨子地走,一家一家地找”,终于找到了母亲,也找到了姐姐。 1952年,解放军开进阿坝。邓秀英记得,那天,一走进部队驻扎的院子,母亲泣不成声:“红军回来了……” “我告诉他们,我姓邓,我是红军!”流落藏区十几年,邓秀英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红军身份。 1963年,年近七旬的母亲思念故乡,全家回到老家。邓秀英有三个儿子,她把其中一个过继给了终身未娶的弟弟。两家相隔仅100米。孩子们说,平时两家做了什么好吃的,都会给对方端一份过去。(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