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的档案一朝惊现——

　　美苏地中海对峙： 1973 

 30年前的10月，埃及、叙利亚等阿拉伯国家与以色列爆发了著名的“赎罪日战争”。鲜为人知的是，与此同时，美苏两个超级大国的舰队在地中海上演了一场超级海上对峙。其紧张程度一度使美国当时参联会主席托马斯·莫尔海军上将悲观地担忧“如果战争爆发，我们有可能会损失所有在东地中海的舰队！” 美国《海上力量》月刊2003年10月号刊登海军历史学家L·J·古德斯坦和尤里·M·朱可夫的研究文章，披露当时剑拔弩张的内幕，本刊特编译相关内容，供读者参考

　　□ 王 霄 编 译

　　◎ 危机时刻

　　1973年10月24日，“赎罪日战争”已经开始向以色列露出胜利的微笑，埃及的第3军团在苏伊士运河东岸被以军合围，被消灭只是时间问题，作为阿拉伯世界盟友的苏联正处于力量上升阶段，它准备进行直接干预。时任苏联领导人勃列日涅夫扬言，莫斯科方面不惜单方面介入中东战事，强制实行停火。与之配合，苏联海军在地中海的作战舰只数量增至80艘，另有若干增援舰正在赶来。勃氏的讲话是有份量的，苏联红海军地中海部署的舰只中有47艘可发射反舰巡航导弹，舰队一次可齐射至少40枚导弹。此外，苏军还有7个空降师(约15万人)在苏联南部乌克兰进入战备状态。苏联海军司令戈尔什科夫甚至公开宣称已命令两栖作战部队在以色列海岸登陆，策应被以军合围的埃及第3军团。

　　10月25日，以军迫于美方压力，暂时停止对埃军的压力。尽管如此，莫斯科方面仍然命令东地中海地区的苏军舰只举行大规模打航母演习。此次演习的密度和操演方式令美国人极为恐惧，因后苏联海上作战集群直接将美国航母实物作为瞄准的目标。这就好比在美国人的太阳穴上顶了把上膛的手枪。演习期间，苏军舰只增至96艘，首次齐射即可让美军地中海第6舰队的3个作战编队各摊13枚导弹。面对苏军这种“同归于尽”式战法，五角大楼毫无良策，时任海军作战部长艾尔莫·祖沃尔特上将在回忆起危机高潮时期军方在华盛顿的一次特别行动小组会议时提到，当时的参联会主席托马斯·莫尔海军上将对局势的评估非常悲观，“如果战争爆发，我们有可能会损失所有在东地中海的舰队！”

　　◎ 独一无二的第5战斗中队

　　冷战早期，北约国家牢牢控制着地中海的两大关键咽喉——直布罗陀海峡和达达尼尔/博斯普鲁斯海峡。苏联红海军直到1967年在地中海只保持着象征性兵力。但此后，莫斯科低调建立并不断增加着所谓“第5战斗中队”。

　　曾任第5战斗中队南方战区第一副参谋长的库斯特夫大校回忆说，这或许是“(二)战后苏联红海军最不同寻常的海军编队”，舰队组建于1967年，任务只有一个：在美国的这个核心利益地区捣乱。为此，第5战斗中队对整个美第6舰队活动区域保持侦察，不间断地跟踪美国航母，探测美国潜艇的方位，破坏美军制海权。

　　◎ 面对面的摊牌

　　1973年10月6日，埃及、叙利亚对以色列发起突然进攻。与此同时，美苏海军在地中海的舰只数量之比为48比57。美军舰队包括部署在克里特岛以南的旗舰“小石城”号(CLG4)和4艘攻击核潜艇、第60特混编队(由“独立”号和“罗斯福”号航空母舰编队构成)和第61两栖特混编队。与此对阵的第5战斗中队拥有11艘潜艇、巡洋舰、驱逐舰若干以及一组中型登陆舰、扫雷艇、护卫舰和辅助舰艇。此时此刻，第5战斗中队的实力得以迅速增强还得益于中东危机所产生的特殊政治形势。为表示对美国亲以政策的抗议和支持穆斯林兄弟，土耳其同意苏联飞机使用其领空向叙利亚和埃及空运补给。此外根据《蒙特娄协定》，苏联军舰通过土耳其海峡的限制也有放松。

　　两支舰队在如此狭小的地中海对峙，战争可能因三种场景随时触发。首先，苏联可能因以色列的攻击而介入；其次，苏联可能介入强制阿以交战方停火；再次，对峙的美苏海军很可能“擦枪走火”。

　　事实上，第一种情况已成为现实，10月11日，苏联商船“米哈尼科夫”号在叙利亚塔图斯港被以军导弹艇炸沉。苏军指挥官随即调派两艘驱逐舰靠近叙利亚海岸，空降部队亦进入高度战备。据萨波罗斯舰长回忆，黑海舰队扫雷艇“鲁尔伊万”号和一艘中型登陆舰在叙利亚拉塔基亚港使用高射炮向以军战斗机还击。

　　尽管叙方的战线很快平静下来，克林姆林宫仍然继续向白宫发出威胁信息：第6舰队对第5战斗中队行动的任何干预都将遭到武力还击。美国人很难对这个信息置之不理，自10月9日苏联开始向阿拉伯国家提供海上援助起，苏联海军的战斗编队一直在跟踪“独立”号和“罗斯福”号航母。而后两者的处境非常不妙。由于华盛顿方面希望特混编队尽量靠近战区以表明美国的政治立场，航母编队的机动空间极为有限。更为糟糕的是，10月13日之后，航母的护航舰只为保证美国向以色列的空运，开始执行独立机动任务。

　　尽管交火已经发生，华盛顿方面最担心的是苏联派兵强制双方停火。为此，五角大楼在勃列日涅夫24日讲话后将“防务状态”(DefCon)提升至3级战备(当时美军的防务等级共有5级，1级为最高等级)。随着苏联在地中海舰艇力量部署到位，莫斯科令人不安地停止了海、空运。有消息称，海军司令戈尔什科夫已亲自下令准备两栖舰队，准备运送第5战斗中队的“志愿者”前往苏伊士运河东岸地区。

　　出于战略考虑，华盛顿已说服以色列暂停向埃及腹地挺进。尽管如此，苏联仍于10月26日举行了一系列“打航母”演习。美军每艘航母旁边都跟着两艘卡辛级导弹驱逐舰，一艘为远程导弹中继制导的“间谍拖船”和4艘潜伏水下的潜艇。位于克里特岛以南的美军两栖编队有5艘苏军战舰紧紧尾随。所有苏联舰艇毫不客气地直接瞄准美军航母，“擦枪走火”随时可能导致局势失控。

　　恐怖的演习一直持续到11月3日，是时，苏联海军的舰艇已达到95艘，其首轮导弹齐射数量多达88枚，美方各型舰艇也陆续增至60艘，其中包括3艘航母(“肯尼迪”号已于25日赶到)、两艘两栖攻击航母和9艘攻击型核潜艇。如此众多的舰艇在狭窄的海域对峙，用时任第6舰队指挥官丹尼尔·莫菲海军上将的话说，简直就好像“坐在池塘里”，一场“史无前例、最不可想象的海战战场已摆好了架势。”

　　要想消取苏联反舰导弹的威胁，美国航母编队要么首先摧毁苏联舰艇上所有的火控雷达、导弹和火炮，要么就必须在导弹打到自家甲板上之前击沉射程范围之内所有的苏联军舰。而第5战斗中队的指挥官则准备在美军战机舰艇报复前打沉尽可能多的航母。换言之，苏联人一开始就没打算在交战中生存下来，他们的任务只是在击沉前发射导弹。早于1973年2月，苏联即在吹风会上将其“打航母”战法全盘托出。时任第5战斗中队参谋长萨莫诺夫少将概括为“首先齐射战法”，“苏联攻击舰艇集群将使用所有火器——导弹、火炮、鱼雷、喷气火箭——向航空攻击集群开火，原因很简单，等到空袭之后什么也剩不下了。我们搞的就是自杀式进攻。”

　　根据这种疯狂的交战逻辑，如果形势迫不得已，无论是第6舰队还是第5战斗中队，除了抢先发起攻击，别无选择。千钧一发之际，华盛顿命令航母编队由克里特岛以南撤退，此项行动因天气恶劣推迟至10月30日之后实施。从战术角度看，美国的这个决定为舰队提供机动空间，增加苏联军舰的攻击难度。然而从战略层面讲，这无疑是白宫向莫斯科发出的明确信号，说明美国人愿意和解。这次危机的解决方式不同于古巴导弹危机，美军显然已无法维持无可争议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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