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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洲大陆职业化军人的光荣之旅——南北战争中的美国联邦正规陆军

　　◎ 19世纪中叶的美国南北战争被称为一场“志愿兵的战争”，当北方联邦志愿兵在战 场上畏缩不前时，当北方联邦军将领们打了一场糟糕的战斗时，他们往往想到的是向“老陆军”(OLD ARMY)————正规军——一支由以打仗为生的职业军官和士兵组成的军队求救，他们是战场上真正的“突破尖刀”，也是培养新战斗力的“种子力量”。

　　★ 狭路相逢显英豪

　　1863年5月1日，正值晌午，美国的弗吉尼亚州，钱斯洛斯维尔市东部2英里处，北方联邦军队宾夕法尼亚第8志愿者骑兵团顽强地阻击着南方邦联军队的一支步兵部队。但在南军弗吉尼亚第12志愿步兵团的攻势下，北军骑兵的防线已经向后退缩了1英里。弗吉尼亚人很想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将北军这支骑兵团吃掉，他们也根本就没把这支骑兵部队放在眼里。

　　说时迟，那时快，当第12步兵团刚一进入一个开阔的地带，他们就发现自己遇上了北军的一队散兵，这些士兵穿着蓝色的制服，他们隶属于北军第17步兵团，美国正规陆军的职业战士。很快，猎人者反成了被猎者的猎物。

　　为北军第17步兵团提供策应的是北军正规陆军的另外5个步兵团以及北军第5野战炮兵团第1炮兵连。弗吉尼亚步兵团很快撤退，北军重新占领了咽喉要道——“橙路”。就象在阅兵场上的行进一样，北军官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将这队南军逼进了一片树林之中，随后，就像北军第11步兵团的二等兵乔治·梅里韦舍尔(George Merryweather)在一本书中写的那样，“激烈的战斗旋即开始了”。一队弗吉尼亚叛军在一个农舍后面隐蔽起来，但他们很快就发现正规军们“在其左翼和背后已经形成坚实纵队。当然我们只有投降了”(引号语句是一名叛军战后回忆的)。

　　随着午后时光的慢慢流逝，这支正规军得到了乔治·塞科斯(Sykes)少将领导的北军第5军第2师其它单位的增援。塞科斯少将领导的这支部队除了两个步兵团和一个炮兵团，其它全是正规军。于是北军重新夺回了当天上午被南军占领的所有阵地。但此时，南军的增援部队仍不断涌来，最后赶来增援的是威廉·马洪准将领导的南军弗吉尼亚旅和佐治亚两个旅，很快就阻止了北军前进的步伐。没有其它部队支援的这支正规军是不能守住刚刚夺回的地盘的，看来他们的努力很快将化为泡影了。此时，塞科斯少将仍然没有收到上级的任何消息。他后来写道：“我完全失去了与其它部队的联系。”

　　正规军们已经习惯于这种挫折了。甚至于历史都已经将他们遗忘了。美国南北战争现在已经被称为了一场“志愿兵的战争”，从很大程度上来讲也确实是这样的。但当没有经验的联邦军队在战场上畏缩不前的时候，当联邦军队的将领们打了一场糟糕的战斗时——就像胡克少将在钱斯洛斯维尔战斗那样，他们往往马上想到的就是向“老陆军”(OLD ARMY)的职业军人求救。

　　★ 南北分裂对美国正规陆军的影响

　　在内战前夕，据审核，美国正规陆军只有16367名官兵，共19个团，其中包括5个骑兵团、10个步兵团和4个炮兵团。在这些团下属的198个连中，共有183个连驻扎在遍布泛密西西比河西部地区各地孤零零的边境哨所。其它的连都部署在加拿大边界或是分布在大西洋沿岸以及墨西哥湾的各个岸防炮兵要塞里。这是一支疏于备战的军队。1860年12月，美国陆军实际上只有14663名军官和士兵。在1846-1848年墨西哥战争中，美国陆军获得了胜利，为官兵们带来了高昂的士气，但随着年复一年地在偏僻哨所执勤，这份斗志早就被平凡而不受重视的边境守备消磨殆尽。

　　当南方各州开始脱离联邦时，“老陆军”也受到了严重影响。许多将领在西点军校就读期间彼此形成的友谊或结束或受到不利影响。许多生于南方诸州的军官纷纷递交了辞职报告，在递交报告时，一些人是犹豫不决的，他们泪流满面的离开了“老陆军”，去担任新的职务。一些高级军官如约瑟夫·E·约翰斯顿、皮埃尔·G·T·比尔加德以及塞缪尔·库珀，他们都很快成为了南部邦联军队中的高级将领。美国“老陆军”5个骑兵团受到的损失尤其大。5个团中就有4个团的指挥官和副指挥官离开美国陆军，为自己的出生地——南方诸州效力，其中包括罗伯特·E·李、艾伯特·西德尼·约翰斯顿、威廉·W·洛林和托马斯·方特勒罗伊。很快又有J·E·B·斯图亚特、约翰·尔·胡德、理查德·尤厄尔、费尔休·李、约瑟夫·惠勒、亨利·西布利、威廉·哈迪和厄尔·凡·多恩回到了南方。如此多才华横溢的军官的作用是无法替代的。但当时也有一些来自南方的骑兵军官继续效忠联邦，其中包括弗吉尼亚人菲利普·圣·乔治·库克(斯图亚特的岳父)和乔治·托马斯，他们将继续在联邦陆军中为自己赢得名声。虽然如此，1108名正在美国陆军服役的军官中就有313名辞去现任职务。

　　在313名加入南方邦联的军官中，有184名是西点军校毕业的。另外129名是从平民中任命的。随着战争的临近，114名在危机前离开“老陆军”的西点毕业生回到了北方联邦军队，另外99名加入南方邦联军队。在美国战争部1861年递交国会的年度报告中是这样写的，“……要不是有这么多的人叛变，叛军也不可能有如此难对付。”一些人特别是国会的一些议员，直指西点军校为“叛国者的摇篮”。在参议院，甚至还直接对一个停办西点军校的动议进行了投票，投票结果是29比10，提案被否决。

　　正规陆军一下子失去了如此多的军官给北军带来了很多烦人的问题。一名士兵抱怨到，“我们被上级军官抛弃了。我们真的成为了一支没有军官的部队。”尽管这样，“老陆军”中几乎没有士兵离开联邦拿起武器为南方作战。虽然“老陆军”中有很多军官来自南方，但大量的普通士兵还是来自北方。许多士兵都是爱尔兰或德国移民后裔，他们对南方的此次脱离运动没有丝毫同情。士兵很少叛变的另外一个原因可能是因为他们不能象军官一样轻易从军队辞职。

　　可能没有哪次事件能比1861年初发生在得克萨斯州的事件能对“老陆军”形象和士气造成更大影响了。在当时的和平年代，近20%的陆军驻扎在得克萨斯军区，其中包括美国陆军第1、3、8步兵团的大部分单位、第2骑兵团以及第1和第2野战炮兵团所属的炮兵连。大卫·特威格斯少将是该军区的司令，他明确表示对南方的同情。1861年2月18日，特威格斯将其控制下的所有军队财产、战争物资和军队交给得克萨斯州政府，而得克萨斯事实上直到3月4日才正式宣布脱离联邦。按计划，在得克萨斯服役的联邦军队士兵们将被释放，经由印地安诺拉港(Indianola)安然撤离回北方。然而在撤离工作还没有完成的时候，4月12日，南方邦联军队开始炮轰萨姆特堡，南北战争随之爆发。于是没有撤离的美国陆军第8步兵团的官兵成为了邦联军队的俘虏。一直到两年后，也就是1863年4月，他们才被交换了回来。美国战争部有这样的记录：“在得克萨斯，这支部署在边境用来保护我们居民不受印第安人侵袭的大型部队被他们的指挥官无耻地抛弃了。”

　　并不是所有的美军军官都像特威格斯那样有准备地抛弃联邦。1861年2月13日，在得克萨斯任职的罗伯特·E·李中校离职到华盛顿向美陆军总司令温菲尔德·斯科特将军述职。在去华盛顿的路上，他在圣·安东尼奥有短暂的停留，他发现这儿已经被得克萨斯游骑兵控制了。在被告知了该市的情况后，他问道：“一下子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到了华盛顿，李接受了新的任命，他被任命为美国第1骑兵团的上校团长。只是到了4月份，他的家乡弗吉尼亚宣布脱离联邦后，他才辞去了刚刚对他的任命。

　　★ 北方联邦军队扩编原则

　　在萨姆特堡遭袭之后，林肯总统起用1792年通过的《民兵法案》从各州紧急征募75000名志愿者进行为期三个月的服役。但联邦陆军总司令斯科特中将却不对这些平民士兵的军事价值抱有任何幻想。虽然据各州数据报告显示，仅北部诸州有组织的民兵就有2471377人，但一些数据在1827年后就没有再更新过。事实上，民兵只是一支名义上的军队，无论在组织、装备和训练方式上都与正规陆军不一样。斯科特将军对林肯总统说，他需要一支由25000名正规陆军和60000名服役三年的志愿兵组成的部队来平息南方的叛乱。林肯与当时的战争部长西蒙·卡梅伦一起讨论了新征募25个团正规陆军的可能性。林肯总统提议运用1846年法律的一些条款来解决这个问题，该法律允许战争部通过简单增加每个连的士兵的额定数量的方法来扩充美国正规陆军。

　　欧文·麦克道尔少校和威廉·富兰克林上尉是在战争部工作的下层官员，他们俩向斯科特将军建议将所有的志愿兵编入正规陆军，所有的军官都由总统亲自任命。他们还能清楚的记得在墨西哥战争期间一些被选拔的和州政府任命的军官是多么的无能。然而，林肯总统可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冒险去干涉各州的权利，于是，他允许各州的州长继续为自己州征募的团任命指挥官。

　　1861年5月3日，林肯又发布了一个声明，征募了服役期为三年的42000名志愿兵(在4月份，还征募了一批75000人的志愿兵，服役期为三个月)，另外还有18000名水兵，以及为正规陆军征募的23000名士兵。新征募的正规陆军将组建8个新制步兵团，另外还组建一个炮兵团和骑兵团。陆军部在1861年5月4日发布的14号和15号全国令概述了林肯总统的声明的细节。新成立的正规陆军步兵团编制将与“老陆军”略有不同，每个团将下辖3个营，每个营下辖8个连，而“老陆军”每个团只有下辖10个连的一个营。因为大多数州的民兵部队都是按照老编制来组建的，所以战争部命令由志愿兵组成的团保持10个连编制。

　　1861年7月，美国国会通过了一个法案，许可了林肯的做法，并进行了授权，但同时，也对其是否真正具有通过总统声明扩充军队的权利的合法性进行了质询。1861年7月29日通过的这个陆军组织法，名为“一个旨在增强美国现有军事实力的法案”，该组织法授权组建9个(而不是8个)新制正规陆军步兵团，另外还有两个骑兵和炮兵团。这一法案使第15号全国令中具体阐述的编制结构成为了现实。但国会坚持，正规陆军必须在战争结束后将军官和士兵的总数减少到25000人，而且军官必须重新回到战前所工作的岗位就职，军衔也恢复到战前的级别。这一规定的出台是源于陆军组织法的一个条文允许正规军的军官在保留正规军职位、军衔和资历的前提条件下到志愿军就职。

　　1861年8月5日，美国又通过了另一个法案，该法案名叫“优化军队结构”，该法案对正规军的骑兵团进行了重组和命名。按照该法案以及第54和55号全国令的规定，第1和第2龙骑兵团成为了第1和第2骑兵团，老的骑马来复枪团重组为第3骑兵团，老的第1和第2骑兵团变为第4和第5骑兵团，新组建的骑兵团命名为第6骑兵团。

　　但新制正规军团征募兵力并不容易。陆军为正规军的士兵提供的津贴的确比志愿兵多，但规定正规军每个月要扣掉2美元的薪水，这些钱要等到他们服满兵役后才能领走。正规军的征兵人员还受到来自各州征兵人员的竞争压力。各州招志愿兵时还许诺在服役期间享受奖金；另外人们广泛认为在正规军里纪律性要强一点；而且被征募的新兵喜欢在本州组建的团里与自己的朋友以及亲戚一起服役。卡梅伦部长承认存在这个问题，他写道，“在受过军校教育、有经验的军官的领导下，正规军里的士兵一般来说要比在志愿军里受到的照料要好”，但“大家一般都喜欢当志愿兵”。这也就难怪新制正规军团从来也没有达到其授权的数量。截至1861年7月29日，正规军各单位的兵员均显不足，从第18步兵师的1300名战士到第17步兵团的320名战士，全部的正规军数量是20334名。在整个战争期间正规军的力量一直在这个数字附近徘徊，最多的是在1863年1月的25463名。

　　但林肯、卡梅伦和斯科特所面临的真正问题不是如何征募到正规陆军，而是如何来最好的利用这些正规军。当时有两种观点，一个计划是将正规军作为“职业化的标杆”，志愿兵组成的军队将按照他们的样子来弄。对这个计划持赞成态度的人说，正规陆军的军官很多，足以用来担任志愿军的团、旅、师以及参谋级别的指挥员。正规军里没有任命职务的军官可以任命来担任志愿军的连级职务，其它的正规军的士兵可以担任志愿军里没有职务的军官。另外一个观点是不要将正规陆军官兵分散到志愿兵部队中，应该保持正规陆军的完整性。按照第二个计划，正规陆军将作为一个独特的、值得信赖的“战术核心”，也将作为志愿兵的行为楷模。

　　★ 正规陆军与志愿兵部队的协作关系

　　在如何运用正规陆军方面，北军的领导层之间存在着严重分歧。斯科特认为正规陆军应作为一支“钢铁纵队”，它与拿破仑著名的老近卫军没有两样，要保留到关键时刻投入使用。这样的一个观点与他曾经经历过1812-1814年第二次美英战争及墨西哥战争不无关系，另外还因为他对志愿兵和民兵的可靠性也存在疑问。副官署署长罗伦佐·托马斯与斯科特持同样的观点。这样，虽然立法允许正规陆军军官分散到志愿兵部队任职，但事实上实施起来还是有难度。一些已在志愿兵里任职的正规军军官也被迫返回原部队，继续碌碌无为。

　　但也有些人比较幸运，因为指挥志愿兵部队有方，晋升到了很高的职位，也赢得了很好的声誉，但那些仍呆在正规军里的同行们却少有升到少校以上军衔的。在正规陆军这样小规模的部队里升职，机会事实上不存在。直到1864年，乔治·米迪少将仍然没有批准一名军官到志愿兵部队任职，他告诉这名军官：“一名工程兵中尉都要比一名志愿军上校重要。”但抱负远大的正规军官兵是不会从这样的嘉许中感到安慰的。

　　与斯科特和托马斯不一样，其它高层官员认为将正规陆军与志愿兵分隔开是一大错误。乔治·B·麦克莱伦少将争辩道，除非正规军保持满编，要不还不如将正规军分散到各支部队，让他们利用自己的技术优势辅助志愿兵。来自马萨诸塞州的参议员亨利·威尔逊在1861年7月13日的演讲中表达了同样的意思，“你们是最有才华的军官，都是年轻的上尉和中尉，假如今天我要组建一支大型军队的话，比如马上就要上战场，我将首先废除掉正规军，然后我将把军官抽调出来，让他们在新的岗位上人尽其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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