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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青杆子”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1月11日 06:27 解放军报
王嘉龙

  “青杆子”是一匹骏马,30年前,它是我的坐骑,我的战友。

  1976年的岁末,我被征召为森林警察,分配到大兴安岭北麓一个方圆百里没有人烟的,名叫吉落部外站的大山深处。那时的森林警察是骑兵队伍,一人一匹马,一人一杆枪。记得分到外站的第二天,早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新兵分马。小队长为我从马厩里牵出一匹个高膘壮腰细的大青马来,那匹马头高高地昂着,后蹄不停地刨着地,甚是神气。“这匹‘青杆子’就归你吧!杆子马就是套马的马,绝对的好马!骏马要有好骑手,就看你的了!”我望着这匹高出我许多的大青马,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敬畏。

  没想到,这无言战友一开始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分到马的上午,我和其他新兵一样,想骑上它遛一圈了。按照要领,我骑上马背,可是那马却突然前脚离地仰天而立,我惊得毛发都立了起来。小队长喊道:“把缰绳松开点!”我刚松开缰绳,那马原地转了两圈,突然冲向马厩。

  马厩的门是个空门框子,一根小杆在中间横着,那马腾起前腿就往马厩里蹿,眼看着我要么被马驮进马厩里被更多的马去踩踏,要么一头撞在马厩的门楣上头破血流。千钧一发,就在靠近马厩门的当口,我一把抓住了马厩房檐上的横木,马腾地一下跃进去了,而我则像拔单杠一样吊在了那里。在场的人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惊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把我放下来。这就是我和“青杆子”的第一次交道。

  我和“青杆子”很快熟稔起来。我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每天把刷马喂马遛马当作功课,我还信奉“马无夜草不肥”的老话,每天夜里坚持给它添一次草料。我开始相信马是通人性的,是有智商的,是有情感指数的。“青杆子”有时远远地看到我,就会“咴咴咴”地叫着跑到我身边来,还会把它的头歪侧着软软地摩挲我的手。在这人烟稀少的大山深处,在这蛮荒的旷野之中,除却几个朝夕相伴的战友,“青杆子”就是我精神的寄托了。

  1977年的春天似乎特别的漫长,已经是5月下旬了,树叶还没有放绿,山坡沟壑还是满眼的枯黄,风是暖了,物却燥了,防火形势异常严峻。一天,小队长带着我们两个新兵去巡护,也就是检查有无非法入山人员,有无火险隐患。我们骑着马,跋山涉水走了一个山岭又一个山岭,仔细地巡查着。下午时分,小队长突然手指前方说:“不好!有火情!”我们顺势望去,前方的山上果然有一团烟雾在林子上空弥漫着。待我们打马到近前时,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已是一片火海。小队长对我说:“这样的火势凭咱们三个人是扑不灭的。我俩在这儿设法控制火情,你赶快往北翻过两座山,那儿有一个筑路队,请求援兵,越快越好。”我顺着小队长指引的方向飞马而去。

  当我翻过一座山策马来到又一座山的脚下时,我不禁惊呆了,这座山又高又陡,因为是阳坡,既不长树也不长草,光秃秃的。我突然想起老兵们常说的“滚兔子岭”,大概就是此地无疑了。“青杆子”似乎也感到了攀登的难度,面对陡峭的高山“咴咴咴”地叫着。山里的常识告诉我,小队长说翻山就必须翻,如果绕着走,到达预定地点就不知要浪费多长时间,就会贻误了战机。别无选择,我牵着马就往山上爬,可山实在太陡,又没有抓手,人根本上不去。情急之中,我转到马的后面,拍一下马的屁股,“青杆子”就四蹄奋力地蹬着向上爬去。它有时横着走,有时斜着走,有时直着走,总之是向上、向上!它攀登的时候,尾巴翘着,似乎是在为我加油。

  什么叫战友?战友就是与你同患难共生死,在关键时刻能够不惜牺牲自己去帮助你、关照你的人!在“青杆子”这位无言战友的拖拽下,我终于登上了这座陡峭的山峰!援兵以最快速度赶到了,山火很快被扑灭了。因为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这场火并没有引起外界和上级的关注。没有赞誉,没有掌声,更没有鲜花,但“青杆子”作为有恩于我而令我感佩的战友,有功于森林而令我敬重的英雄,我对它完全是另眼相看了。我知道,在古代的时候,人们就把毛色灰白相间的马叫做“骓”。西楚霸王项羽的坐骑就被称为“骓”。他的那首《垓下歌》唱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在这里,我没有自比项羽之意,但按照毛色,按照雄姿,按照英勇和无畏,我的“青杆子”却完全可以被称为“骓”。非但如此,我的“骓”在天、地、时都不利的时候,从没有过丝毫的畏惧和退却,而是昂首向前!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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