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华

　　上演“猫抓老鼠”的游戏

　　诺曼底登陆开始前3个月，盟军就开始向英国集结运输机。当时，美国制造的C-47“达科他”运输机是空运部队的主力。因此，在美国各空军基地，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有三三两两

的C-47出发赶往英国。

　　当时从美国到英国主要有南北两条航线。北线经冰岛、格陵兰岛到英国，路程较短；南线则先要从美国向南飞，经加勒比海上的波多黎各到巴西东北部，然后转向大西洋中的阿森松岛，在那里补充燃料后折向北，沿西欧海岸线飞到英国，整个航程超过1.52万公里。拉塞尔·钱德勒中尉和他的机组是众多向英国集结的运输机机组中的一员。拉塞尔和他的副驾驶选择走较长的南线。

　　当拉塞尔和他的伙伴们飞到比斯开湾上空时，他突然发现在C-47右舷几公里外，有一架德国人的Me-110双引擎战斗机在巡逻！眼疾手快的拉塞尔趁德国战斗机还没发现自己，迅速把C-47拉升到2400米的高空，躲进那里的一大片云团中。但当C-47从云层间隙露出来时，立刻落入德国人眼里。Me-110马上追过去。拉塞尔不得不再去找更厚的云团藏起来。捉迷藏似的游戏似乎没有尽头，C-47机组人员的神经紧张到了极点。经过二三十分钟的追逐，Me-110的燃料大概快用光了，只好放弃了这场“猫抓老鼠”的游戏。

　　这是拉塞尔机组在向英国集结途中遇到的唯一一次敌情。

　　目睹战友在临战训练中丧生

　　走南线到英国，中间停停歇歇，拉塞尔的C-47赶到目的地时已经是几周后的事情了。这架远道来的C-47和它的机组被分配到第9航空队316运输机大队第44中队，暂时驻扎在诺丁汉郡的考特斯摩尔基地。

　　这时离诺曼底登陆的发起日还有两个多月。运输机大队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训练上，重点是夜间大编队密集飞行。

　　训练过程中总会有些事故发生，拉塞尔对其中一次印象最为深刻。当时，空中有一上一下两个编队群在同时演练，拉塞尔的编队在下面。突然，下层编队的引导机来了个急速爬升。飞机径直插入上层编队，和另外一架C-47撞在一起。两架飞机顿时在空中化为火球，零件和碎片纷飞，引导机上的编队指挥官、牧师和其他几位高级军官全都在撞击中丧生。当时，拉塞尔和伙伴们看得目瞪口呆，但两个多月后，他们在诺曼底上空看到了更多的、相同的火球。那个时候，他们已经习惯了瞬间失去战友的感觉了。

　　回家途中遇上了比敌人更可怕的杀手

　　对空军运输机部队来说，诺曼底登陆是在1944年6月5日晚上10点30分开始的。拉塞尔的C-47内部取消了所有的装饰，只留下28张固定在舱壁上的折叠帆布座椅。第82空降师的28名伞兵面对面坐在机舱里，紧张地等待着……

　　整个第82空降师搭载在430多架运输机上。运输机们机翼相接、头尾相连，排成一个绵延数公里的密集编队。不过，第82空降师的这个编队只是更大的编队中的一小部分。诺曼底登陆当天，盟军总共出动了大约2000架各式运输机，几乎遮蔽了整个英吉利海峡。

　　为防止被德军发现，运输机编队全程保持无线电静默，除了翼尖的蓝色辅助灯，所有航行灯必须关闭。但除非是聋子，否则谁能听不到2000架大型飞机发出的嗡嗡声。运输机编队一飞过法国海岸线，地面上的德军就开始用能用的每件武器向空中开火。黑暗中保持密集编队飞行的C-47没有任何办法或技巧躲开德国人疯狂倾泻的弹雨，只有祈祷上帝保佑自己不要被击中了。

　　那真是个极度恐怖的焰火之夜。编队中不断有飞机被击落，就像礼花的余烬一样落向地面。拉塞尔所在的第44中队总共有27架C-47，第一天就有7架被击落。

　　为了能尽快落到地面，伞兵空降的高度定在180米。在这样的高度上，C-47上的人们甚至能听到地面高炮开火的声音。这时候的运输机就像一只很容易被击中的鸭子，没有一点安全感。

　　终于，运输机们把搭载的伞兵全部投送了下去。那些完好无缺的C-47立刻打散编队，各自都把吃奶的力气使出来往基地狂奔。他们以为低空高速是最安全的回家方式，但没想到路上竟碰到了比敌人更可怕的杀手！拉塞尔像其他伙伴一样贴着海面向英国方向疾驰时，透过前挡风玻璃发现海峡中间打横停着一艘巡洋舰。很明显，这艘军舰是自己人的。但他没想到，自己人的军舰竟不问青红皂白，集中左舷的全部炮火向黑暗中疾飞的C-47砸过来！如果不是拉塞尔行动得快，一边躲避一边用无线电表明身份，恐怕就会被它击落在海中了。

　　据统计，到6月10日为止，有大约50架C-47在返航途中被自己人的炮火击落坠海。由于黑夜和慌乱，诺曼底空投行动中有近30%的飞机毁在自己人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