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带着雾气的玻璃，林海看到了那棵老杨树好像吐出了新绿，枯黄的叶子在空中飞舞，一直飘啊飘啊……

　　雪山的阴风冷冷地吹着，林海猫着腰哗啦哗啦地扫着地面上的落叶。一片枯黄的叶子飘落在他的眼前，林海停下了扫帚，慢慢地蹲下捡起那片落叶，抬头看看和自己相伴5年的老杨树，一时陷入了沉思。

　　记得当初班长离队之前，曾经天天盼着树叶落，因为树叶落完的时候，他就可以回家和女友见面了。可是今天他却是另外一种心情——既盼望落叶又怕落叶。阴冷的风把他的思绪带回到了家乡，他似乎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无助的神情，看到了自家的黄牛在河边张望……此时他的耳边响起入伍时母亲的嘱咐：“留在部队好好干，咱家就指望你了！”“嘟……集合”两声哨音一声集合，把他的思绪从遥远的家乡瞬间带到了这——尼西沟。只见一个列兵跑过来：“班长，退伍老兵到俱乐部开会。”列兵说完就抢过扫帚低头狠命地扫起草皮上的落叶。

　　俱乐部的气氛非常活跃，退伍人员胸前挂着带有“光荣退伍”的大红花让林海感到有些刺眼。连长看他进门，赶紧迎上去给他戴上那刺眼的红花。《老兵，你要走》的曲子在偌大的房间里回荡，大家互赠留言互相勉励，可平时能说会道的他此刻却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指导员几次把目光投向他。他的内心在不停地打鼓：“是啊，自己入伍5年来，年年都被评为优秀士兵，每次比武都有奖，自己唯一的愿望就是当一辈子兵。母亲喜欢军人，父亲当年是一个志愿兵，在他不到6岁的时候，就永远地留在雪域高原。十多年后，母亲毅然把他送到了父亲曾战斗过的地方，可今天他却要退伍了。”

　　突然，音响、笑声停止了，空气像凝固了一样。指导员站起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径直向他走来，大家也都站起来看着他，刚才的喜悦似乎发生在昨天。“林海同志，部队感谢你5年来所做的贡献，你母亲的病情我们都知道了，希望你坚强些！退伍只是人生的一个转折，每个军人都会有这么一天。这是全连战士和支部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回乡后用勇气和智慧干出一番事业。”指导员的话还没说完，林海就一把抱住他，放声大哭。透过带着雾气的玻璃，林海看到了那棵老杨树好像吐出了新绿，枯黄的叶子在空中飞舞，一直飘啊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