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尊文

　　“系统论”的创始人贝塔朗菲认为：“系统可以定义为相互关联的元素的集。”或者说，系统是抽象集上的关系。系统的本质是关系。没有关系不是系统，关系不同构成的系统也不同。金刚石和石墨都是碳元素构成的晶体，金刚石为等轴晶系，经常呈八面体或菱形十二面体，石墨为六方晶系或三方晶系，单晶体呈六方板状。因此，金刚石是最硬的晶体，而

石墨是最软的晶体。可见，关系不同，系统的性质大不一样。开放的复杂巨系统是钱学森系统分类中最高档次的系统。所谓“开放”是指系统与环境之间有物质流、能量流和信息流的交换。所谓“复杂”主要是指有“人”的参与，是人—机系统、人—物系统，如经济系统，环保系统、社会系统等。分析系统的本质就是分析系统中的各种主要关系。

　　人——机关系

　　空间信息战系统中，有两种信息源：一种是客观的、定量的、以准确数据形式出现的信息，如传感器、探测器、计算机输出的信息；另一种是主观的、定性的、以语言形式出现的信息，如命令、决心、方案等等，主要出自人的大脑。前者大多是逻辑的、确定性的；后者有逻辑的，也有非逻辑的，有确定性的，也有不确定性的、模糊的。这种人——机关系就是信息战系统中最本质的关系。马克思说：“任何机器都是人手和脑的延长或加强。”当然还包括感觉器官(如眼、耳等)。电脑不能代替人脑。利用人脑研究“电脑仿真人脑”的命题，本身就是怪圈。指挥战争与下棋不同，电脑与人对弈时，每走一步所能选择的可能性数量是有限的，再大的数量也是有限量；而指挥战争的选择是无限的。不可能用有限的程序步骤，去解算无限的问题，这是其一。其二，战争具有博弈性，但还有非博弈性。“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各打各的”，就是非博弈性。博弈必须具有多方都遵守的共同的游戏规则，而战争是没有规则的游戏。现代恐怖主义的袭击有何规则？其三，计算机是根据数学模型而运算的，谁能给战争统帅的思维建立数学模型？没有数学模型计算机怎么算？杰出的英国数学家图灵早就指出：“万能的、能解决一切问题的计算机不可能存在。”称为“图灵定理”。图灵还通俗地说：“一架图灵机不可能判断自己是否停机。”奥地利数学大师哥德尔证明：“一个无矛盾的逻辑体系不可能是完备的。”称为“哥德尔定理”。他还说：“完美无误地复制或重演是不可能的。”可见，在空间信息战中计算机只能起辅助决策的作用。人还是主导因素。

　　天——地关系

　　早在两千年前，《孙子兵法》中就写道：“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天，包括大气层及外层空间，两者没有明显的界线，是无接缝的“连续统”。目前，航天器在信息战中主要起通讯、导航、侦察、预警等作用；航空器主要起干扰、摧毁、探测、欺骗等作用。而地面各种雷达、传感器和通讯系统，除了防空外，还起着控制航天器和航空器的作用。可见，空间信息战重点虽然在天空，但都要受到地面的控制。“天——地”应该是合一的。难怪俄军拟意中的改革方案，将成立三个职能司令部，即战略核司令部、运输司令部和空天防御司令部，将空天防御合为一体。美军则拟成立“传感器军”和“精确打击军”等等。这些司令部或军种都是“天——地”合一的建制。今后陆海空的界线也将逐渐被淡化。

　　军——民关系

　　当今世界已经进入信息时代，全球仅电脑就有数亿台，更不要说数亿部电话和手机了。信息资源是军民共用的。在空间信息战中，民用信息网络和设施必然会受到影响。另外平民的电脑爱好者和黑客，也会冲击军事电脑网络。西方信息战专家已经提出“信息战的平民化”问题。美国曾发动众多的电脑爱好者，仅用96天时间破译了一套靠单机需要2283年时间才能破译的64位加密数据编码。荷兰人发现的“范·埃克辐射”，用一台普通电视机就能在1公里的范围内，截收电子计算机屏幕和键盘的辐射信号。西方大公司用来互相窃取经济情报，开展“公司信息战”。社会信息化的结果，将很难区分军用和民用。其实，早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前，美国就征招了贝尔电话公司的雇员，穿上军服到欧洲修复和控制通讯系统。因此，美国信息战专家斯瓦图提出：国家基础信息设施和网络空间应为国有，或国家与私人资本形成伙伴关系。他并在《信息战争》一书中自问：“这种看法是否带有过多的社会主义色彩而不合美国的口味？”这一切，充分反映了恩格斯所说的：“新的军事科学是新的社会关系的必然产物。”具有社会制度优势的我军，更应该注意建立具有中国特色的信息战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