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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老嫂

http://jczs.sina.com.cn 2006年07月04日 15:53 中国国防报
杨玉辰

  老嫂并不老,只比我大4岁。可在我的心目中,老嫂与我的亲生母亲一般无二。

  我的老家在河北平原的一个穷乡村,家里祖祖辈辈没有一个识字的人。就为这,父母拼死拼活把我供到大学。眼看再有几个月我就可大学毕业拿工资报效父母了,偏偏这时,苦命的母亲得了胃癌。当我预支了第一个月的工资给母亲寄去时,母亲已溘然长逝了。由于当时我刚刚分配到部队锻炼,就没能回家为母亲送行。一年后,我被批准正式入伍。待我穿
上军装、在某部师机关宿舍安顿好后,我便迫不及待地请假回家给母亲上坟。

  那天,天出奇地冷。当我跪在母亲的坟头哭得像个泪人时,不知什么时候,嫂子在我身边悄悄地蹲下来。她一面为我擦眼泪,一面劝我说:“兄弟,别哭了,看哭坏了身子。母亲没了,不是还有我吗?”我的心顿时一怔,一下子扑到嫂子的肩头……

  在之后当兵的日子里,每次探亲回家,都是哥嫂安排我吃住。也奇怪,嫂子的一举一动都极像母亲,就连每天下午为我做鸡蛋煎饼的习惯都与母亲相同。特别是每次送我返回时她远远站在村头向我招手的表情和动作简直就是母亲的翻版。每当这时,泪眼蒙眬中,我仿佛又一次感受到了母爱的存在。

  一年春节,我在部队过年。年三十这天,我意外地收到一个家乡寄来的包裹,打开一看,是一件大红的马甲。正当我一头雾水之时,夹在马甲里的哥哥的亲笔信告诉我一切。信里写道:“你嫂说,今年是你的本命年,为图个吉利平安,就为你缝件小马甲,别嫌活粗寒碜,将就着穿在身上吧。”看着这件火红的马甲,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当我把马甲穿在身上,忽然想到母亲在我24岁过生日时亲自把一条红腰带扎在我腰上并保佑我一生平安的情景。顿时,一种被母亲抚摸的惬意再次震撼了我的心灵。

  嫂子也和母亲一样命苦。就在3个儿子相继娶上媳妇、2个女儿先后出嫁、哥嫂俩正该享几年清福的时候,哥哥得了严重的气管炎,一到冬天,病情就分外加重,有时竟不住声地咳嗽一夜。嫂子是个极有耐心的女人,熬药煎汤从不嫌一点麻烦。谁知道,哥哥的病不仅不见好转,反而逐日加重,到后来,竟发展到肺气肿和肺结核,眼看吃药输液都无济于事,就不得不倾其所有住进了

医院。然而,哥哥的病非但未能控制,反而仍在加重,最后连最有权威的医生都束手无策了。弥留之际,我到医院看他。他无可奈何地对我苦笑道:“我怕是躲不过这一关了。我最担心的是你嫂子。你看她,一天比一天瘦下去。她要垮了,咱一家就是倒了顶梁柱。我走后,你就既当兄弟又当儿子吧。你一定要帮你嫂一把,把这个家撑下去……”说话间,他眼里滚下几滴浑浊的泪珠。我再也听不清后来哥哥又说些什么,只是强忍着悲痛,一个劲儿地点头。

  哥哥去世后,我便按着哥哥的遗嘱,一直把老嫂当母亲看待。侄子侄媳们都挺争气,虽日子艰辛,却尊老携幼,和睦团结,其乐融融,被村里传为美谈。这一来,受了大半辈子苦的嫂子倒从此享起清福来了。

  时下,嫂子已年近古稀,我也成了一个“退休军官”了,可每年仍不忘抽空去看看嫂子,从嫂子的言行中再次感受一下那并未淡化的母爱,也用我的言行为家乡“老嫂比母”的古训再作一次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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