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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那个偷螺丝钉的学生

http://jczs.sina.com.cn 2006年07月04日 15:53 中国国防报
赵华年 口述 曹新建 整理

  那时,我在团军务股当纠察。营院外一路之隔是我们团出资与地方共建的双拥中学。有一段时间,团军械仓库旁的废旧铁架几乎能拆卸的部件都不翼而飞了,几道大的横梁也几乎被拦腰锯断。上级领导非常恼火,特别指示我们军务股一定要加强巡逻,坚决将盗窃分子绳之以法。

  会不会是双拥中学的学生偷去换零花钱了呢?一次路上相遇,股长和校长谈了我们
的猜疑。校长听说后对此事极为重视,专门召开了全校师生大会。然而,狡猾的小偷却不再现身,加之财产损失数额确实不大,我们的巡逻活动在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因为别的任务需要而就此打住了。如果不是那次“意外”,也许就不会再有人想到这件事了。

  那天黄昏,天色渐暗。我和战友在外面巡逻回来路过军械仓库,隐约听见院后有不寻常的声响。“谁?”我大喝一声,却见两条黑影顺着墙根往外窜。我和战友飞奔着撵了上去。黑影在岔路口一左一右分开了,于是我俩使了个眼色每人紧追一个。

  在我前面的那个人跑得并不快,我很快便跑到一伸手就可以将其擒住的位置。但我并不急于出手。我想看清对方的具体特征,以便确认一下他是否真的就是双拥中学的学生。我给那群家境贫困却勤奋上进的学生搞过军训。他们的淳朴和憨实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底。

  “哎呀!”那人慌乱的步子触及小道中央凸起的石块,遽然停了下来。他瘦弱的身子旋即重重地栽在地上。我追上前去,抓住他的胳膊。他轻轻的身子竟被我一把提了起来。此时,我看到了一张稚嫩的脸。

  “叔叔,我叫孔小武,真的……真的不是存心偷东西。我们学校的篮球架松了。我和班长找不到螺丝钉,在这边玩时看到地上有一些……”他很艰难地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解释着。我窥见他摊开的小手里静静地躺着两个锈迹斑斑的螺丝钉。

  我心里有些发酸,慌忙掏出手帕为他拭去脸上混合了尘土的血迹。“以后有什么困难跟叔叔说,别去干那些不诚实的事,啊?!”

  他惊愕地望着我,嘴角嗫嚅着却没发出声音,有两行清冷的泪痕从他的眼角淌出。我轻轻拍过他的肩:“早些回家吧,要不你妈妈又要说你了!”说完,我整了整军装,折回身大步走回了营区……

  一晃8年过去了,这事渐渐淡出了我的脑海。其间,我上了军校,毕业后分到原单位又进了政治处组干股。这天,我忙完手头的工作,靠在办公桌前随意翻看着近几日的报纸。“报告!”一个洪亮的声音让我打了个激灵。循声望去,有个穿着笔挺军装的学员干部正立在门口,棱角分明的面孔显得异常英武。“股长,您还认识我不?我是双拥中学的孔小武啊!当年我偷螺丝钉,您放走了我……”“孔小武?孔小武……”我一眼瞥见桌上摊开的实习学员花名册,这个名字很醒目地排在第一行,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他是8年前那个偷螺丝钉的学生。

  孔小武在我的对面坐下。他的坐姿端正挺拔,一眼就能看出他具有良好的军事素质。“叔叔,我能有今天,真的多亏了那两个螺丝钉。”随后,他娓娓道来的故事开启了我尘封的记忆。

  那次,孔小武揣着螺丝钉回到家后,惶惶不安地度过了漫长的一夜。与他一墙之隔的邻居、带他一起偷螺丝钉的班长很快也回到了家。那几天,他和班长都提心吊胆的,怕我和战友把这事向校长“告密”。若是那样,他们会被学校记过处分的。可过了好一段时间,学校风平浪静,一切如初。他和班长对我和战友的宽容万分感激。孔小武与我的“一面之交”激发了他对绿色军营的渴望。从此,他在学习上更加上进。原本成绩中等的孔小武经过努力最终顺利通过高考进入军事院校深造,一直被老师们寄予厚望的班长也被重点大学录取。

  两个螺丝钉的故事就这样镌刻进孔小武的人生历程。看着英姿勃发的他,我的内心升起几许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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