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嘉干

　　5月30日，白宫发言人斯诺宣布，美国政府将就美国海军陆战队队员屠杀伊拉克平民事件进行积极调查，并会将结果公之于众。去年11月，伊拉克的哈迪塞村曾发生一起美军枪杀无辜平民的恶性事件。原因是美军一车队遭遇路边炸弹袭击，致使一名海军陆战队员死亡。其他队员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闯入附近的农户，不分老幼，开枪便打。这种情形让人想

起60年前纳粹德国占领区发生过的类似事件。

　　这种“报复手段”是战争状态下常见的所谓“杀红眼”的情绪化行为。报复情绪其实也是一种心理失调引发的心理疾病。从战争史中我们知道，当战争处在久拖不决的状态时，军人的士气就会低落，士兵的厌战情绪就会加重。尤其是处于劣势一方的士兵，在看不到胜利希望的情况下，情绪就更加脆弱。任何轻微的刺激，都可能引发灾难性的后果。

　　具体到

　　2003年，当美军势如破竹攻入巴格达时，士兵们是怀着解救伊拉克人民于水火、结束萨达姆暴政的信念作战的，他们想象着自己作为“解放者”受到伊拉克人民夹道欢迎的场面。然而，从一开始伊拉克人就将他们视为“占领者”而非“解放者”。他们感受到的更多的是敌意而非感恩。再就是伊拉克没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事实，进一步加剧了士兵对这场战争正义性的怀疑。没有占领的合理理由，没有了正义感的心理支撑，可以想见，这样一种反差对于普通士兵来说，是失望、沮丧和不满。随着时间的推移，占领者和被占领者之间的敌意越来越深。而反美武装的存在使得最初的军民隔阂演变成了占领与反占领的斗争。下层开始将自己的怨气和不满向被占领者发泄。“虐囚事件”之所以发生，决非仅仅是几个不合格士兵的个人行为，而是反映出美军在潜意识中，不得不接受自己就是“占领者”而非“解放者”这个事实。向平民开火本身就说明，美军士兵是本着“占领者”的行为方式而非“解放者”的行为方式来行使占领任务的。

　　何为“占领者”？即征服了对手的胜利者，要求被征服者服从自己意志的胜利者。从“解放者”到“征服者”，这样的心理转变本身就意味着行为的失衡。作为“解放者”，不能接受来自“被解放者”的敌视。作为“征服者”，就更不能允许“被征服者”的反抗。于是就出现了阿布格里卜监狱里，对伊拉克俘虏以羞辱人格的方式为主的虐待。

　　这种行为的失衡，还表现在对付针对美军的暴力活动上。由于士兵承受打击的能力也越来越差，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激烈的情绪反射。所以美军在打击和阻止反美武装时，不仅不顾及平民的安危，而且以平民的死伤为代价，来宣泄对反美武装的仇恨。比如在哈迪塞村事件中，失去理智的士兵枪口下的妇孺不过是宣泄情绪的靶子，人性中的兽性完全赤赤裸裸地展现出来。这个时候什么良心、同情心和纪律性都不再起作用。

　　6月1日，驻伊拉克美军地面部队最高指挥官彼得·基亚雷利发表声明说，驻伊美军将接受为期30天的“战场道德标准培训”，内容将突出“职业军人价值观以及在战斗中遵守纪律的重要性”。这位指挥官或许没有意识到，他的士兵心理脆弱到了无法按道德标准约束自己行为的时候。众所周知，美军是一支高度现代化、职业化的军队，美军的素质不可谓不高。但美军在伊拉克屡屡发生违反道德、人性的事件说明了，一场非正义战争对士兵个体所产生的深刻影响。假如这是一场“解放战争”，美军就会得到大多数伊拉克人的拥护，反美武装就不会有市场；假如没有这场战争，伊拉克的历史“伤口”(逊尼派和什叶派的教派冲突)就不会再次被撕开，逊尼派和什叶派之间的教派矛盾就不会激化；假如没有这场战争，极端分子就不会趁虚而入，这么多的普通百姓就不会死于非命。可惜这些都是伊拉克每天在发生着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