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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勇的恋人李吾菲心灵独白———离开你的 365个日子

http://jczs.news.sina.com.cn 2004年09月16日 10:13 解放军报

  郭凯 余有成

  今年7月23日,湖南邵阳公墓。

  晨曦中露珠洒满寂静的山道,山坡下青翠欲滴的绿草挺直了身子,顽强地装点着刻有“在蓝天上翱翔,在碧水中永生”的黄勇墓碑。伴着一阵清凉的风拂过,身着素装的李吾菲
独自来到墓碑旁,将脸庞深深埋进墓碑下摆放的一簇簇鲜花中,回忆着痛失恋人后那情牵梦萦的365个日日夜夜……

  “若人生如水,我看得到,你正沿着生命的河畔放声歌唱,那阳光般透明的瞬间,永远是我心中难舍的思念。”

  “温柔的天空,应该让你感动,梦想的力量,全部都交给我……”黄勇,你都听到了吗,这是你最喜欢唱的《流星雨》,今天我把它带来了。晨风轻拂着雨丝洒在墓地上,任凭我如泣如诉地哭喊,回答我的只有身边祭奠你的鲜花和小草绽放暗香。

  你答应过我,要去北京看鲜艳的五星红旗冉冉升起。但在那天,我只能独自来到天安门给你还愿。雄壮的国歌声响起,我被深深震撼,泪水也不知不觉打湿了眼眶。我久久地站在人民英雄纪念碑旁,心却找不到停靠的地方。不知何时,一位卖风筝的大叔热心地询问了过来。当他得知我就是你的恋人后,硬是将一个活灵活现、色彩艳丽的风筝塞给了我,嘴里还喋喋不休地说:“好人有好报,姑娘你别太难过了,只是黄勇走得可惜啊……”

  去年的南国7月,同样是来柳州,而这次却人事已非。我跌跌撞撞赶到部队整理你的遗物,所有一切都是那样的陌生而熟悉。夜色沉静,月华如水一般倾泻在你洁净的床铺上。那些哭喊着你名字的战友,他们深怕打扰你休息,把你破烂的工作服、学习用的手电筒和翻卷了边的飞机维护教程都整齐地摆放在床头。文书佟俊杰整天抹着眼泪守在你的床头,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语:黄班长,你答应过要和我一起吃生日蛋糕,我永远都等你。看见你房前屋后原本绿草茵茵的草坪被战友们踩成光秃秃的一片,我真的不明白,黄勇,你怎么舍得离开大家伙,一个人走了。

  你在日记中说,小草活着,要阻消风沙,为大地带来一抹新绿;蝴蝶活着,要给庄稼和植物传授孕育新生命的花粉,为大地增添多姿多彩;人活着,绝不是为着喘气,要为社会和他人多做好事。可你为了别人活着,却把自己给丢掉了!

  经过40天的痛苦煎熬,转眼到了中秋节。我痴痴地守望着你曾经挚爱的蓝色星空,欲哭无泪。

  我宁愿相信有人间就会有天堂,我宁愿相信此刻你是住在天堂里,因为好多网友都告诉我:“好人死了会去天堂。”我相信你是真正的好人。要不然,月挂中秋那天,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战友捧着鲜花和月饼,不约而同地来到你的宿舍,一波又一波地喊着你的名字入眠;要不然,大部队执行轮训任务,怎么会立下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留守的战友定期给你的房间里更换鲜花和绿草,他们要让生命的绿色永远渗透你的血脉,永远陪伴你的魂灵。

  “若生命为尘,我看得到,你像一颗纯洁晶亮的钻石,那闪烁的清澈,永远是我灵魂深处的牵挂。”

  晌午的太阳炙烤着墓碑,四周嫩绿的野花小草变得柔软了许多,唯有一片片的绿叶挂满了绿的清纯幽深,给炎炎夏日注入了生生不息的力量和希望。我听到,背后一阵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那是一群手捧鲜花和纸鹤的小学生,他们是专程来祭奠你的。眼睛与那些稚嫩而虔诚的目光相遇,不禁又勾起了我纷飞的思绪。

  清明节那天,小雨依旧细细如丝,轻轻地抚摸着嫩的草,绿的山。有好多的人从四面八方跋山涉水赶来看你。首都北京新闻界的记者大哥来了,你情同手足的战友们来了,敬仰你的驻地武警部队官兵来了,日夜想念你的母校师生们也来了,还有白发苍苍的老人、稚气未脱的少年,他们都期盼你魂兮归来。

  漫山遍野的木桐花盛满悲伤,朵朵洁净的纸鹤挂满哀思。此时此刻,谁也不情愿拿你来赞美。可在大家心中,你分明是最高大的人,躺在烈士陵园额头却高过了松坡公园;你分明是最坚强的人,四季轮回照样枕着日月星河在山野过夜;你分明是最温情的人,轻轻的鼾声感动着青山绿水的每一寸土地。你知道吗?看你的人群中还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叫高泽民,他是空军雷达学院的学员,也是你的战友。他将一幅100多名学员照的“全家福”照片送到叔叔阿姨手中,并一个劲地说:“黄妈妈,今后我们就是您的儿子,要像黄勇那样做一名优秀军人……”肝肠寸断的亲人们听完都哭了。

  娘亲如伞。也许你无法相信,在你离去之后,阿姨的泪水就没有停歇过,曾不止一次在睡梦中哭醒。她一遍遍地到你的墓地追溯着,思念着,任凭风吹乱她的头发,任凭雨淋湿她的衣裳。她痛哭着,幻想着,经常扯开嗓子嘶哑地呼喊着,希望有一天能从遥远的地方把你唤回来。

  从别后,忆相逢,几番梦魂与君同。

  远在深圳还有一位非常崇拜你的打工女孩,她叫朱翠娟。自从在电视上看到你的事迹后,她唯一的愿望就是替英雄尽孝。几经周折,她终于打听到了与你家人联系的方式,并一次次告诉自己的亲人:黄勇是为救地方大学生献出生命的,我没有更好的方法表达感激的心情,就让我以女儿的身份永远为黄勇的爸爸妈妈尽点孝心吧!叔叔过生日那天,翠娟姐真的从千里外的深圳赶来了,还特意为叔叔点燃了生日蜡烛。那一刻,我看到叔叔的脸膛映照得更红了,那憨实的笑容里不知包藏着多少深情的感动和父爱!

  “若精神永存,我看得到,一束束用心灵编制的永恒的花环,犹如一首深情厚重的朗诵诗,永远鲜活在我生命的春天。”

  夕阳的余辉不舍地掠过墓碑,将天空镀成了玫瑰色。几阵清脆的鸟鸣声在墓地回旋,我的心里空荡荡的。

  许久,我才拖着困乏的身躯回到家。习惯性地打开了互联网,耳畔响起的依旧是熟悉的旋律:“你是否已经离去,往高处去/仰望你的眼睛,映着火焰和军旗……”每次听到这首写给你的歌,叔叔站在北京大学百年讲台上的情景就会浮现眼前:“我的孩子黄勇没有上过大学,他是为救一名大学生牺牲的。好好学习吧,同学们!”那一刻,我的心都要碎了。你知道吗?就在你离开温暖的家以后,所有的一切都悄然发生了改变。你的姐姐下岗了,母亲的身体也每况愈下,即使是这样,当叔叔得知家乡一些地方的孩子因为缺钱上不起学时,他毅然拿出贴补家用的钱,为希望工程捐了1万元。

  我曾以为,爱一个人就要走进心灵,摄入魂魄。虽然也曾遭到同学的嘲笑: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珍藏就够了,干嘛主动到处张扬,你以后还嫁不嫁人哪!其实,我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假如有可能,我愿意跟随部队报告团去追随你的足迹;假如有可能,我还想告诉所有你喜欢的人和你爱的人们,黄勇就是我永恒的恋人。每次点击

  新华网,我看到你的名

  字和雷锋、黄继光、李向群、徐洪刚等先进人物定格在一起;每次看到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等十多所首都高校的大学生眼含热泪聆听你的事迹报告会,

  对我的心灵就是一次

  精神的洗礼。至今,清华大学学生发表的悼念文章还刻在我的脑海:“黄勇烈士的成长历程启示我们,只有走英雄成长的道路,把个人的理想信念和祖国的前途命运紧密结合,才能最终实现自身价值。”至今,人们还在网上讨论“黄勇精神”。生命只有一次,青春总共一回。你给予我们的是一个多么富饶的精神世界!在这片园地里,是你让我们从无数孤寂清冷的日子中根植着信念和理想,是你让我们从迷茫困惑中生长着激情与坚韧。

  你离开我们整整一年了,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黄勇,他并没有走远,天上人间是在用另一种方式交流。

  夜色渐浓,今夜无眠。凝视浩渺的星空,一颗灿烂的流星划过天际,我感觉得到,那是你的眼神,正照亮心的彼岸,用曾经牵手的温暖,引领着我与你相依相伴。(中国国防报2004年09月16日第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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