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社科院台湾研究所 张黎宏

　　民进党执政以来，特别是今年“ 320”选后，其权力生态发生了较大变化。陈水扁如何操纵民进党、谁会成为陈水扁的接班人、新生代如何卡位、派系实力如何消长等，备受岛内各界瞩目。

　　民进党已成“独裁党”

　　自200O年3月上台以来，陈水扁就已经成为民进党的超级领导人。2002年7月接任党主席后，党内的合议制也被首长制所代替，派系共治变成了一人独治，陈成为民进党内唯一的权力分配者，也是权力独占者。再经过2004年“大选”，“扁意”更是“党意”和“上意”，陈已成为不折不扣的政治寡头。

　　首先，民进党的大政方针皆由陈一人决策。民进党在野时采取派系共治的合议制，最高决策权属于中常会。陈当选“总统”后使一人决策成为常态，中常会只是背书工具，其在第一任期内搞的所谓“党政协商会报”、“九人决策小组”事实上也只是一个宣达陈旨意的场所。现在陈连这些形式也已弃之，难怪民进党内有人建议可考虑废除中执会，中常会也应改为两周一次或一月一次。

　　其次，陈水扁一手操控所有人事安排。陈将民进党二次执政定位为“全面执政”，所以“府”、“院”、党及公营事业的人事变动幅度空前，但纵观整个过程，可以说扁意贯通上下。而具体到那些一个个沐猴而冠的官僚新贵，大体可分为以下几类。一是陈刻意培养的嫡系人马，如罗文嘉、陈其迈等；二是在选举期间为陈出力的“有功人员”，这部分人最多，从党内的“总统府秘书长”苏贞昌，到党外的“华视”总经理江霞等，陈都是论功行赏而不问其是否适才所用和民众反应；三是陈亲信推荐的人选，如一些年轻的党务主管等；四是陈释出部分权力让游锡堃、张俊雄安排的“行政院”和党务系统的职位等，但这些人事安排都必须得到陈的首肯方可。即便有些人事安排党内意见很大，但扁执意为之，其他人也只能服从。

　　最后，党的规章制度可按陈水扁的意愿随意修改。以陈担任民进党主席为例，2000年陈宣称当选后要退出党务活动，到2002年又打着“党政同步”的招牌自食其言地修改党章，为其量身定做了“总统”兼任党主席的条款。现在又搬出同样的理由宣称要领导“宪改”工程应卸任党主席，最后却又因要制造接班梯队的恐怖平衡，而使让其钦点的专门讨论此案的党务发展委员会做出了陈应继续兼任党主席的决议，显现民进党已经完全是制度随人转。民进党修订不分区“立委”提名制度亦如出一辙。

　　可见，在陈水扁的操控下，民进党已形成了一切都以陈为中心的新权力运作机制，而原来所标榜的所谓“民主、进步”等都成了陈一人独裁的装饰而已。

　　派系生态分化重组

　　民进党原本就是由不同派系联合起来的，派系是党内利益综合、意见协商的主体，也是人才培养的摇篮。但经过4年执政后，党内派系生态发生极大的变化。

　　首先是传统派系的式微。在登上执政舞台前，民进党是“美丽岛系”、“正义连线”、“福利国连线”和“新潮流”4大派系共治。陈水扁当上“总统”，其所属的“正义连线”也水涨船高膨胀为第一大派系。但陈一人独裁的地位稳固后，不再关注派系经营，加上部分骨干相继出任要职，“正义连线”的凝聚力和影响力迅速下降，在今年7月选举产生的第11届30席中执委和 10席中常委中，该派虽获4席中执委，但仅保住1席中常委，资源多被谢长廷和苏贞昌瓜分。

　　“美系’在许信良离开后就一直走下坡路，资源陆续被其他派系抢夺，现在由部分中生代公职人员结合党内散兵游勇重新组成了“绿色友谊连线”，这次获得6席中执委、2席中常委，看似还有一定实力，但该派缺乏政治明星和新生代代表人物。原本实力非常雄厚的“福利国连线“在施明德脱党、张俊雄和姚嘉文被陈水扁所用后，现在苏贞昌和蔡同荣又独立门户，该派已基本成为较单纯的谢长廷系，实力仍相当雄厚，这次获得6席中执委和2席中常委，仅次于“新系”。“新系”、本来就是纪律性、凝聚力最强的派系，也最注重培养人才，目前内部已完成世代交替，中生代结合新生代成为派系领导主体，成员遍布政务官、“立委”、县市长和党务主官等关键岗位，加上庞大的机要群、助理群，构成最完整的人才梯队。每逢重大选举，上至总给兵符的邱义仁，下至第一线的新生代主力军，到处都是“新系”人马，也是最有战斗力的队伍，这次“新系”获得7席中执委和 2席中常委，依然实力最强。

　　其次是以政治明星为核心的新派系正在形成之中。目前除了谢长廷的“福利国连线”和陈水扁的“正义连线”外，又形成了几个新的以个人为中心的新派系。一是游锡堃的行政官僚系。该系以现任政务官为主，加上利用行政资源重点资助的部分公职人员和庞大的机要群，已形成一定的势力，这次拿下2席中执委和1席中常委(加上指定中常委游锡堃为2席)。二是苏贞昌系。苏除了得到“新系”公开支持外，自己的嫡系子弟兵这次也获得3席中执委和1席中常(加上指定中常委苏贞昌为2席)。三是蔡同荣系，刚从福利国连线”分裂出来，目前尚无大的班底，但也获得2席中执委和1席中常委。四是吕秀莲系，虽在党内支持者不多，但却得到部分“台独”势力的支持，也有一支自己的人马。

　　老派系式微，新派系崛起，资源、人才、格局等都会处于变动重组之中，新旧派系的合纵连横使派系生态变得更加纷繁复杂。

　　未来四年大趋势

　　首先，陈水扁一人主导的局面不会改变。末来4年，台各政党将面临“立委”、县市长、北高市长和“总统’’4场选战，每一次选举就是一次权力洗牌，特别是后两次选举更关乎各党末来领导人的产生。目前陈正打着要让民进党“全面执政、永续执政”的招牌积极培植亲信，如让罗文嘉、陈其迈准备参选北高市长，让新生代接掌重要岗位等。同时，有意在目前几位可能的接班人选之间搞平衡，让他们患得患失，感觉人人有机会，却又个个无把握，争相以取得陈的关爱为荣耀，使自己处于权力的最佳制高点，为日后卸下“总统”后继续发挥影响力预作准备。

　　其次，民进党的接班人之争将愈演愈烈。目前台面上的几位人选各有优劣，吕秀莲是两任“副总统”，目前又获指定中常委，得到“台独”势力支持，有自己的选举小班底，但在党内支持者较少。游锡堃已是民进党执政以来任期最长的“行政院长”，可利用行政资源吸纳、培养自己的势力，目前以政务官、机要群和部分公职人员构成主要班底，但群众魅力稍弱，也缺乏大型选举的操盘经验。苏贞昌以台北县和屏东县为基地，知名度高，个人能力与群众魅力强，有大型选举的操盘经验，又得到“新系”支持，加上现职可累积“中央政府”工作经验，目前人气最旺，但已成其他接班人选的头号假想敌。谢长廷以高雄市和台北市北区为根基，有“福利国连线”为班底，自身选举经验丰富，施政能力颇受民众肯定，知名度高，与苏同为最被看好的接班人选，但没有“中央政府”工作经验。目前4派势力互动非常微妙，末来竞争势将更为激烈，特别是与陈的关系如何将直接关系到其能否最终出线。

　　再次，党内派系将进一步分化重组。老派系如以“美系”人马为主的“绿色友谊连线”等将进一步式微，以几位接班人选为核心的新派系势将得到更快的发展，派系间的互动方式与实力消长将处于快速变动之中。尤为重要的是，派系与陈水扁间、接班人选与陈之间、接班人选相互间的互动将成为派系发展的最关键因素。

　　此外，民进党新生代接班梯队的卡位之争也是未来让人关注的焦点之一，特别是北、高市长的选举结果更直接关系到新一代政治明星的产生和未来民进党内权力生态的演变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