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军

　　罗贵波将军是首任中央军委办公厅主任，也是新中国首任驻越南大使。他和夫人李涵珍都是老红军。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意味深长，值得一叙。

　　“我要当红军”

　　李涵珍1919年出生于四川达县一个穷苦人家，还不到记事的年龄父亲就去世了。家里的“顶梁柱”倒了，母亲没有办法，不得不改嫁。李涵珍的爷爷奶奶拉扯着这苦命的女孩过活，经常连盐巴都吃不上。实在过不下去的时候，女孩只能跟着奶奶讨饭。乡亲们看这一老一小太可怜了，宁愿自己少吃一口也要接济她们。就这样李涵珍靠着“百家饭”一天天长大起来。

　　不幸的是，李涵珍的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孤苦伶仃的李涵珍连活下去都成了问题。1933年10月，红军从湖北来到李涵珍的家乡。流落村头的女孩找到了前来召集儿童团开会的红军战士。她说：“我要当红军。”

　　红军说：“你为什么要当红军？”女孩说：“红军不打人骂人。”

　　红军说：“红军要穷人的子弟。你是穷人的孩子吗？”

　　女孩说：“是呀，我就是穷人呀。”红军说：“那你怎么长得这样白呀？”

　　这倒也是，女孩虽然东一顿西一餐饥饱不定，却出落得很清秀。她说：“你说我白，那我不知道。你可以看看我的手。”她伸出整天劳作的手，说：“你看我手上的茧子多厚呀。”

　　这下子把红军说服了。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说：“我姓李，没有名字。爷爷奶奶从小叫我丫头。”

　　红军说：“没有名字不能登记注册，你就叫李涵珍吧。”

　　从此，女孩有了自己的名字，也有了自己的“家”。那一年，李涵珍只有14 岁。

　　只说过一句话的爱情

　　1937年春天，18岁的李涵珍来到红四方面军教导师宣传队。她在战争中长大了，高挑个子，歌喉动人。当时教导师宣传队里共有20来名女战士，大都已婚。还没有对象的仅两人，李涵珍就是其中之一。

　　那时，把目光投向她们的不少，其中包括师政治部主任罗贵波。李涵珍全都不予回应。她觉得自己还小，应该一心都扑在工作上。

　　到这时候，有些事就由不得李涵珍了。师供给处处长张令彬不断来找李涵珍，介绍罗贵波如何如何，听得李涵珍心烦意乱，一个劲说，我还没想恋爱呢。张令彬也不着急，只是反反复复地向姑娘说罗贵波的好话。

　　不久后的一天，李涵珍在路上与罗贵波迎面相遇。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罗贵波沉得住气，打招呼说：“李涵珍，吃过饭了没有？”李涵珍早已慌了神，说了一声“吃过了”，调头就跑。

　　张令彬和妻子李玉兰很快把李涵珍叫到他们家里。张令彬开门见山地问：“ 你对罗贵波主任有什么意见吗？”

　　这一问又让李涵珍慌了神。她对从来没有交谈过的师首长有什么意见呢，就说：“我没有意见呀。”“这就行了，你回去吧。”张令彬等的就是这句话。

　　若干天以后，张令彬通知李涵珍到罗贵波那里去一趟。李涵珍心里直慌，约了一位女友同行。

　　罗贵波一见面就告诉李涵珍：“知道你已经同意，我向上级打了结婚报告。现在组织上已经批准，我们过几天结婚吧。”

　　李涵珍完全愣住了。不过，既然战争年代的“娘家”———组织上都批准了，她还能说什么呢？回想起来，“吃过了”就是她以前和罗贵波说过的唯一一句话。

　　18岁的李涵珍和30岁的罗贵波于1937年7月24日在甘肃庆阳结婚。这时，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不久，罗贵波前往山西前线。李涵珍进入延安抗大学习，一年后也到晋北与罗贵波相会。

　　毛泽东对罗贵波说，让你爱人也到越南去

　　1950年，罗贵波担任了中央军委办公厅主任的重要职务。

　　为了援助兄弟邻邦越南的抗法独立战争，应越南党的请求，中央决定派联络代表去越南进行调查研究，向中央提供决策情报。朱德、叶剑英、聂荣臻这几位军委领导人凭着对罗贵波的了解，一致推荐了他。就这样，罗贵波匆匆和妻子告别，去了越南。

　　罗贵波于1950年3月9日进入越南，当年初秋协助越方组织了扭转战局的边界战役后，于9月24日回到北京。

　　他来到了毛泽东居住的丰泽园汇报工作。当时，刘少奇、周恩来和朱德也在座。

　　听完了罗贵波的汇报后，毛泽东从沙发上站起来说：“越共长征同志来电报，催你尽快返回越南。胡志明希望你当他的总顾问。你要作好在越南长期工作的思想准备。”

　　刘少奇插话说：“原定你在越南工作3个月，现在看来不行了，作长期打算吧。”

　　毛泽东对罗贵波说：“我们根据越南的情况决定援越抗法，向越南提供军事和财政援助，并派顾问。这是国际主义和爱国主义的具体体现，意义重大，十分光荣。”

　　说到这里，毛泽东把话题一转，问起罗贵波夫人的情况。

　　罗贵波说：“我的爱人李涵珍是1933年参加红军的长征干部。”

　　毛泽东很高兴，说：“哦，这么说她是经过战争考验的老同志，很好嘛。她干过什么工作？”

　　罗贵波回答：“她干过机要、组织、干部工作……”毛泽东立即接过话头说：“好！让她也到越南去，做你的助手。胡志明向我提议过，带你的爱人到越南去。我同意。”

　　1950年12月中旬，罗贵波回到越南。胡志明主席见到罗贵波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带了自己的夫人及多位顾问，非常高兴，在自己的住处宴请了他们。

　　李涵珍头一次赴国宴，特地穿上了从北京带来的皮鞋。主菜是一只干瘦的小鸡，还有已经泛黄的空心菜———那是从游击区买到后背进根据地的。

　　吃完饭就要转移，胡志明主席亲自将罗贵波、李涵珍送往住地。李涵珍脚穿新皮鞋，在山地里走得歪歪扭扭。途经一条小溪，正赶上涨水，水中原有的几个石磴子刚好被水淹没。见李涵珍穿皮鞋走得别扭，胡志明主席卷起裤腿跳下水，将李涵珍扶过溪流。这一幕使李涵珍终身难忘。(中国国防报2004年09月14日第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