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突破只是个案

　　在给国会的信中，布什明确表示，此次对7项产品发放许可证是依据1999年的《国防授权法》。这个授权法是臭名昭著的《考克斯报告》的恶果之一。当年，考克斯一伙捕风捉影，诬蔑中国利用给美国发射卫星的机会获取了重要技术，要求政府严格管制对华卫星和航天技术的合作及出口。此前，美国卫星和航天技术的对华出口一直由商务部审批，《国防授权法》出台后就变成了商务部审核、总统批准，以确保出口的技术或材料不会使中国的导弹或空间发射能力获得“重大改善”。

　　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的中国问题专家史国力认为，这件事与台湾问题没有任何关系，布什此举主要还是出于经济方面的考虑。记者也注意到，美国媒体对此事的报道很少，即便是那些总在“鸡蛋里挑骨头”的“反华帮”也一声未吭。

　　管制越来越紧

　　美国对华出口管制包含两点内容：一是对关键的军民两用技术实施控制；二是积极提高美国的技术竞争力，使美国厂商能畅通无阻地进入中国市场。

　　美国商务部通常根据1979年的《出口管理法》对军民两用品发放许可证，该法规重点提到4个领域：国家安全、核不扩散、导弹技术、化学及生物武器。这项带有浓厚冷战色彩的法规于2001年8月到期失效。此后，美国按照《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实施出口管制，但在某些方面仍然依据1979年的《出口管理法》行事。近十年来，美国政府和国会曾尝试对其出口管制体系进行改革，但由于牵扯到各方利益，未能取得进展。

　　美国从1989年后开始对华实施武器禁运，十多年来，管制越来越紧，框框越设越多。比如，1999年的《国防授权法》要求加强对航天卫星技术的出口管制；2001年10月，美国又以所谓宗教自由为借口，禁止对中国出口控制犯罪用的设备；美国商务部每年出台报告，总结管制情况，列出所有与美国的敌对国有贸易关系的国家；美国国会经常召开对华出口管制的听证会；美国政府也频繁处罚“违反规定”的美国和中国企业。

　　近来，美国政府还出现了开倒车的现象。美国国防部不久前提出，要把电脑出口限制在650兆奔腾Ⅲ处理器的水平。有的议员为阻止欧盟取消对华军售禁令，建议今后加强对欧盟国家的出口管制。

　　标准早已过时

　　“美国要在有战略意义的关键领域保持至少30年的领先地位”，这是当年美国实施对华出口管制的初衷。但是，这个目的达到没有，连美国有关部门也在怀疑。

　　美国商务部工业安全局依据以下两个标准来发放许可证：一是政治标准，即按出口目的地国与美国的关系，分成不同等级；二是技术标准，对一些产品设定技术指标。这两个标准有时是组合运用的。比如，在计算机和微处理器产品的出口管制中，中国处于第三组，出口上限是“每秒1900亿次理论运算速度”。这就是说，凡是对中国出口超过此运算速度的计算机，就要申请出口许可。

　　随着中国的迅速发展和中美贸易的不断扩大，出口管制已经严重束缚中美经贸关系的发展，尤其是美国的强项———高科技的出口。旅美华裔计算机专家王小麓对记者说：“美国计算机出口管制标准太荒唐了。”计算机的运算速度相当于汽车的马力，但远比马力重要，因为它体现了一个国家的科研实力。这些年来，随着网络技术的发展，计算机的“提速”可谓突飞猛进，每秒1900亿次的运算速度早就算不了什么了。早在2002年8月29日，中国就有了自己的第一台万亿次超级计算机。联想研制成功的“深腾6800”，最高运算速度可达每秒5.324万亿次，实际运算速度在去年公布的全球最新超级计算机500强排行榜中，位居第14位。许多美国企业抱怨说，一般商用电脑的性能大约每18个月便会倍增，美国政府的规定跟不上科技创新的步伐。

　　除了管制标准过时，美国的出口管制体制还暴露出其他弊端：一是出口许可审批时间过长。日本发放对华高科技出口许可证一般需要两三周时间，德国最多1个月，但美国通常要3个月到半年，有时甚至长达1年。二是管制体系过于复杂。美国的军品出口归国务院管，军民两用品出口由商务部批准，两者之间的管辖权极不清晰。三是出口限制面过宽。一些已经被开放的产品，由于其配套产品未被解禁也遇到麻烦。

　　美国难以放弃冷战思维

　　由于美国企业界怨声载道，华盛顿被迫作出一些调整：美国参议院去年通过一项法案，准许政府制定计算机出口的新标准；根据今年4月中美签署的《美国对华高科技出口最终用户访问换文》，美国商务部开始实地核查中国终端用户，以确保美国的高性能计算机不被转为军用；这一次，白宫则批准了部分敏感产品出口到中国。但是，评论人士指出：“这些变化并不能说明美国在彻底检讨和改变对华出口管制政策。今年以来，美国多次公开阻挠欧盟取消对华武器禁运，说明美国仍然对中国的崛起怀有强烈的戒心。”

　　在制定出口管制政策时，美国政府要综合考虑国家安全、外交政策和经济利益三个方面的因素。同时，它也是美国国内政治斗争的体现。一名美国官员曾说：“美国对华出口政策必须在保卫国家安全与确保美国公司的国际竞争力之间取得平衡。”

　　从美国对华出口管制的法规中，可以清晰地看出中国在美国外交和经贸战略中的地位。除了对军用产品实施禁运外，在化工产品、火箭技术等领域，美国对中国的“警惕”级别都仅次于美国的敌对国。美国众议员伯顿说过的一段话，在美国政界经常被引用：“这会给他们(中国人)更多的钱去购买勒死我们的绳索。他们有世界上最庞大的军队，这支军队会变得更加庞大。我们将为此付出代价。”

　　研究美国对华出口管制的中国学者申良音认为：“美国对华出口管制是中美关系的晴雨表。”他说，美国对华出口管制远远超出了军事遏制的范围。比如说，有些高精度的车床，美国不卖给我们，我们可以从其他国家买到。此时美国的管制在很大程度上只具有象征意义，代表美国对华关系的一种状况。美国政府有时宁可牺牲一些经济利益，也要维持这种状况。

　　申良音认为，美国政府总的出口管制政策在短期内不会发生变化。即便美国换了总统，出现了一些变化，也只是在政策框架内的变化。比如，布什在美国军工出口方面要比克林顿时期宽松一些，这是因为布什班子的人与军工企业有非常密切的关系。史国力也持同样的看法，他对记者说：“想精确地区分军品与民品，是非常困难的。白宫这一次批准出口到中国的7项产品比较好区别，在商务部也经过了严格的审查，但其他产品就没这么容易区分了。今后，在经过长时间审批后，美国会同意出口一些产品给中国，但整个体制不会改变”。本报记者 丁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