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安全》特稿：巴基斯坦的“哈利德”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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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福德

　　2003年夏，一种名为“哈利德”的坦克在巴基斯坦塔克希拉兵工厂驶下生产线，首批共生产了15辆。根据巴方宣布的计划，到2007年将总共生产500辆，它将成为巴陆军21世纪的主战装备。

　　“中巴友谊的结晶”

　　“哈利德”坦克不是巴基斯坦自行研制的坦克，而是中国98式坦克的出口型MBT-2000。2002年4月，在北京举行的国际国防电子技术展览会上曾展出这种坦克，它是在98式坦克的基础上，根据外销的需要经过技术改造而成的。在这种坦克的车体上，可根据国外用户的要求装配北约标准的120毫米滑膛炮，也可装配中、俄式的125毫米滑膛炮，它可适于原东西方两大阵营的国家。坦克上的配件和仪表也可按用户要求和所定价位灵活选配，可装中国的产品，也可装外国的产品，这种销售方式表明中国对外军售已完全进入了市场化轨道。在中国坦克的外销市场上，巴基斯坦是一个为时最久的客户。

　　改革开放以前，中国坦克出口，是按照“不当军火商”的原则将现有制式装备赠送给盟友的。进入20世纪80年代后，中国开始把军火作为商品出售，为此专门研制了适合市场需求的外销式坦克。考虑到想买中国坦克的大都是经济不发达的国家，不仅要价格低廉，而且还要适应亚非地区的气候及地理条件。如西方比较注重的“人-机”功能，对维护乘员的体力是有益的，但它们往往考虑得面面俱到，还要求扩大空间以便乘员乘坐舒适，因而重量往往难以降下来，大都保持在60吨以上。这使得亚非等地区的不发达国家对居高不下的价格望而生畏，同时这些国家道路与桥梁也难以承载这样的重负。

　　中国设计的外销式坦克，将重量限定在40吨以内，车型紧凑小巧，还简化了若干保障功能，重量较轻又使国产发动机功率不足和可靠性较差的不足得到了弥补。比如，上世纪80年代为外销而研制的85-2型坦克便出口巴基斯坦200多辆。在国际市场上被认为是与第二代半坦克T-72水平相当的坦克，但其价格却便宜得多。此次，出口型MBT-2000坦克的设计也作了相同的考虑，经巴方改造和选装西方仪表及火控系统后，其性能非常适合在南亚地理气候条件下使用。这种坦克出厂后，就参加了巴基斯坦盛大的国庆检阅，被巴舆论界称之为“中巴友谊的结晶”。

　　不凡的战术技术性能

　　巴基斯坦独立建国半个多世纪以来，一直同印度处于军事对峙状态。在这期间，曾与印度经历过三次大的战争，因而被国际公认在使用坦克方面具有丰富经验。在引进MBT-2000型坦克后，巴军方对它进行了全面的测试，得出很高的评价，这在客观上显示了中国坦克制造技术的先进性，以及它在这一领域内的国际地位。

　　印军现有3000多辆坦克，其中1700辆是苏制T-72坦克，近年来又引进了俄制T-90坦克生产线。巴基斯坦也装备有2000多辆坦克，但多半是已服役二三十年的59式和69式坦克。1996年，印度的“阿琼”坦克问世后(因性能不可靠，未能大量生产)，巴基斯坦为应急从乌克兰进口了320辆T-80U坦克，单价220万美元。若以这种价格更换现有的老式坦克，巴方在经济上是难以承受的，于是便向中国求援。巴方经过反复试验中国在上世纪90年代为其设计的90-2型坦克并计算出可接受的效费比，最终选定了其后继型——MBT-2000出口型坦克。

　　巴基斯坦购买了这种坦克的车体、火炮，又从乌克兰和英、法、德等国购买了少量部件，从2002年起组装，并定名为“哈利德”。据披露，该车的性能数据是：全长(炮向前)9.86米，车身长6.48米，宽3.5米，高2.37米，全重46吨，乘员3人，公路最大时速65公里，公路最大行程400公里。武器包括：一门125毫米48倍口径滑膛炮、一挺12.7毫米高射机枪和一挺7.62毫米并列机枪。车上可以载炮弹39发，高射机枪子弹500发，并列机枪子弹2000发，炮塔后部还外挂有16具烟幕弹或榴弹发射器。从外形上看，它的炮塔有棱有角，不像苏式和中国八十年代以前的坦克那种呈半球形，而是具有西方的风格，易于再外挂反应装甲。它的内饰、火炮属苏式风格，整体上注重简易，以便于生产，带有东西合壁的特色。

　　据巴方称，“哈利德”最具威力的是火炮，首批产品选装的是已具有世界先进水平中国滑膛炮。该炮在苏联原型炮的基础上再借鉴原西德的技术，用了十年的时间攻关研制，因而优于装配在T-72坦克上的同口径火炮。其炮管采用电渣重熔精炼及单壁自紧自管技术，弹药采取分装方式(弹头与发射药筒分别装填)，炮膛内部镀铬，以减少磨损。其炮弹有穿甲、破甲和榴弹等三种弹头，其中的贫轴穿甲弹同美国在海湾战争中使用的最新弹种性能相同，可打穿“阿琼”和T-90等现役各种第三代坦克的装甲。其车体正面和炮塔采用了“三明治”式的复合装甲：两层钢装甲中间夹着一层陶瓷钢。还能再挂装可抵御穿甲和破甲两种弹的“双防”反应式装甲，其防护水平可同美、英、德60多吨的坦克叫板，也不逊于巴主要对手印度的T-90型坦克。

　　“哈利德”型坦克在炮塔内装备了自动装弹机，减少了一名装填手，不像欧美第三代坦克那样还需要第四名乘员。这不仅提高了炮弹装填速度，乘员减少也能使炮塔比西方坦克小了一圈，所需装甲相对更少。西方坦克在设计上以容纳身高1.9米的乘员为标准，车内还要宽敞，而“哈利德”坦克在设计上则依据亚洲乘员的一般身高，以1.7米为标准，车身相对低矮。这些因素，使该车在装甲厚度相同的情况下总重量比西方坦克轻了十多吨。

　　这种适合于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坦克一经问世，就引起了世界许多国家的注意，甚至有从巴基斯坦购买的意向。这是因为，中国的MBT-2000出口型坦克与西方同等性能的坦克相比，造价不到西方的一半，巴基斯坦采取的组装方式又使其成本更加低廉，因此它非常适合作为亚非等发展中国家的新世纪主战装备。

　　超低的造价

　　巴基斯坦这次引进中国坦克的独特之处，在于选定了MBT-2000后末购买整车，而是采取购买车体、火炮，然后再回国组装的策略。从严格意义上讲，巴组装出的“哈利德”坦克已属于MBT-2000坦克的改型产品。巴方采取此种方式，一方面是出于本国气候和地理条件而对配置有所调整，另一方面也有降低造价并提高本国车辆厂技术水平的考虑。

　　MBT-2000型坦克在北京国际展览会上展出之前，巴军方就将其运到了国内进行测试，感到中国的1200马力发动机质量不如西欧产品。人称世界顶尖级的德国奔驰厂发动机因其设计立足于欧美国家，在炎热的沙漠气候下也容易发生故障。如印度“阿琼”坦克所采用的德国奔驰发动机可靠性就很差。考虑到这些因素，巴方选用了价格不高且适应南亚热带气候的乌克兰6TD-2柴油机，并邀请世界一流的英、法、德等坦克生产厂家提出改进意见，并购买了它们的火控系统部件，如自动跟踪系统、第三代热成像仪。不过从总体上看，该车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部件仍产自中国，车型保持了中国的原设计，只是为了适应装配乌克兰发动机而对后车体的散热片做了一些改动。

　　巴基斯坦在非关键部件上尽量因陋就简，组装出的“哈利德”坦克如不含火炮、火控系统，成本不过54万美元。再加上目前所选的中国125毫米滑膛炮(如选俄罗斯、乌克兰的同类滑膛炮，可使用炮射导弹，但价格却贵了不少)，以及配备英、法、德等国的仪器，全车总价也不过100万美元。相比之下，同代的世界名牌坦克如德制“豹”式、英制“挑战者”式、法制“勒克莱尔”式，以及印度的“阿琼”式坦克(仿“豹”式坦克)单价都超过了400万美元，美制的M1A2则为600万美元，日制90式坦克则高达800万美元。俄、乌最廉价的同档坦克单价也不低于200万美元。

　　驾驶“哈利德”要像老式坦克那样用力拉杆，这比不上欧美那些按钮便可操作的新型坦克，内部舒适性也差了一些，但对于已习惯了艰苦环境的巴国乘员来说却不大会影响使用。西方人可能会嘲笑车内硬棒棒的旧座椅早该扔进垃圾箱，显得狭小的炮塔空间也会使乘员有些压抑感，然而从坦克最基本的要求即作战性能来看，它与其他第三代主战坦克已能并驾齐驱。过去苏联在设计武器时曾提出过“百分九十九投资于实战，百分之一考虑舒适”，巴基斯坦这种不求奢侈的做法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巴基斯坦年国民收入不过600亿美元，正常年份军费开支不能超过40亿美元，宿敌印度这两项的开支分别是其八倍和四倍，两国若以同样价格的装备相互竞争势必会出现“一边倒”的情况。现在“哈利德”单价只有相当于印度国产“阿琼”坦克和引进的T-90坦克的四分之一和三分之一，作战性能却与其基本相当，巴方以这种效费比装备部队，就能保持与印度的相对平衡。这种方式，是穷国对付富国的一种行之有效的方式，对中国来说也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中国从中得到的启示

　　随着中国商品越来越多地走向世界，军品外销也展现出了广阔的前景。中国对外军贸不仅能获取经济利益，也会在交流中获得技术回报。如巴基斯坦自身的技术虽然比较落后，但它可以从西方获得某些先进技术，巴方将中国装备与西方技术“嫁接”，中国可从中得到有益的借鉴。此次，“哈利德”坦克有五国参与招标，这无疑对中国军工生产也会有所促进。

　　在坦克制造技术方面，中国目前已跻身世界前列，开拓世界军品市场关键在于开发适销对路的产品。冷战结束十多年来，世界上已没有大仗，局部战争也多以飞机和防空兵器唱主角。因此，坦克退役了一半。目前，世界各国列装的坦克还有9万多辆。其中，近20年生产的第三代坦克仅有一万多辆，第二代半又有一万多辆，第一代和第二代坦克则有7万辆之多。这些坦克至少已服役20年，有的已服役半个多世纪，虽然进行了不断的升级改造，但寿命已达到极限，在未来十年内必将陆续退役。未来世界各国的坦克数量还将减少，但却不会取消，换代产品仍有很大的需求量。

　　全球目前有30多个国家能够生产坦克，但能自主研发的只有十多个国家。随着主战坦克高技术含量和材料科技要求的提高，全面研制各种部件的难度无疑将越来越大。像巴基斯坦和土耳其等十多个国家所产的坦克不过是别国部件的组装品。以色列、印度、巴西、韩国等几个国家所生产的坦克也有一半以上的零部件依靠进口。能全面研制坦克的美、英、法、德等国因人力和技术费用太高，推出低价位主战坦克已办不到。只有中国、俄罗斯、乌克兰等国有条件占领低价位坦克的国际市场。

　　中国销售坦克虽然有着特有的优势，对市场的前景却不可过于乐观。美国及其他西方强国在世界上一直将推销军火与经济援助挂起钩来。迫使想谋求其援助和融入西方的国家购买其武器装备。中国军品打入这些市场长期以来一直受到政治因素的限制。几十个原不属西方装备序列而只购买苏式武器的亚非国家，卖中国武器与其原有的保障系统匹配，又不大可能遇到西方的限制，然而俄罗斯、乌克兰产品会在这一领域形成有力的竞争。苏联解体后留下的四大坦克生产厂，有三个在俄罗斯，一个在乌克兰，十余年来由于开工不足都在以低价招揽生意。近年来，中国坦克的质量已经能同俄、乌外销产品蓖美，然而却没有成本优势。苏制武器的国际传统声誉又高于中国产品。中国要想在价位上占据优势，除了在高技术方面继续竞争外，看来有必要参考巴基斯坦组装“哈利德”坦克的例子，在利用和改造现有技术成果上下功夫，以质量和价位的高效费比来争取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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