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科学家王大珩先生访谈

　　今年5月25日，正值全国人民与“非典”进行决战的重要时刻，中央领导十分挂念老科学家们的身体健康，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亲自来到中国科学院、中国工程院两院院士侯祥麟和王大珩先生的家中，亲切看望这两位为新中国科技事业做出突出贡献的著名科学家。王大珩先生已届88岁高龄，仍壮心不已，十分关心国家经济建设和科技发展，并就加快我国航空工业发展给中央写了一份建议，引起了温家宝总理的高度重视。近日，记者专程采访了本刊首席顾问王大珩先生。

　　王老的家面积不大，家中的陈设朴实无华，墙壁上挂有与国家领导人的合影。88岁高龄的王老思维敏捷、口齿清晰，而且不失

航空工业是高科技

　　我介入航空工业始于1993年，到现在已经10年了。那时我是中科院技术科学部主任，航空工业界正在讨论如何搞大飞机的问题，特别是客机。为此我参加了一个论证组，到国家主要的航空基地考察。我在科学院主要抓高技术，事实上我抓高技术也非常勉强，因为我的专业是光学，这就逼着我慢慢地向高技术学习。而当时是我第一次接触航空工业，在这种情况下，航空业给我的第一个印象是，就它发展的形势上讲应当是属于高科技的。以后我经常在一些谈话中强调这个观点，但当时人们的印象是航空业年头长了，是常规技术产业，而航天才二三十年，是开天辟地的事，是高技术。后来我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什么叫高技术？我是这样理解的，从其性质上讲，具有四种特性：即发展性、综合性、关键性和时间性；从决策者的角度讲，发展高技术要考虑它的市场性、前景性、带动性和前沿性。从表现形式上，它有“五高”：即科技成分高、投入高、风险高、收益高和发展速度高。当然这只是高技术发展过程中遇到的现象，其本质应是一个重要的科技前沿。

　　高技术与新技术的区别是明显的：新技术是单一性的，比如激光和半导体，激光就是指激光的物理本能，半导体指的是半导体的物理本能。但你要说半导体产业，那就属于高技术了，半导体当然是核心，但围绕它出于应用的需要还有一些其他技术来衬托它，它才能成为产业，这种技术形式就不叫新技术，而应叫高技术。因此高技术有一个很大特点即综合性，是多种技术的集成，这是现代科技发展的一个主流。从这个角度讲，如果将航天作为高技术是很自然的，但航空工业是否已经完全成熟了呢？显然不是，事实上它正处于一个革命性的发展过程中，从经济学的角度讲，它也越来越成为国民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因此，当时我跟其他同志向中央建议，将航空列入高技术。那时“863”已经有了，其中有航天，却没有航空。经过多次向有关领导反映，才把航空和航天一并列入高技术。当然，不列入的话也不能说它不是支柱产业，但确实影响这个行业的发展，甚至会影响大学生填报专业。这次总理来跟我谈航空问题，对航空工业界鼓舞很大。

大飞机如何搞

　　关于大飞机的三个问题是要不要搞、有没有条件搞和怎么搞。对第一个问题我的回答是非搞不可：大飞机是一项国家战略装备，在现代社会，不论是从经济建设上还是从国防建设上，我们都应将发展大飞机作为一项重要的战略部署来抓。未来随着交通运输业的发展，作为先进的交通工具，航空工业发展的速度应该能超过平均经济发展的速度。

　　第二个问题是有没有条件搞？事实上，我们完全有条件、有能力发展大飞机：1980年我们就有了运10，经过20多年的发展，我们的

　　第三个问题是怎么搞，这是关键。首先是发挥人才的优势，还要发扬“两弹一星”精神，在如今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形势下，要打破条块分割，理顺各方面关系。不管是集团企业、还是市场，都要与国家利益相结合。从投资上说应该是一种政府行为：它不是一个投资少、见效快的行业，因此不能指望短期内收回投资，要有长远的眼光。航空工业既是高技术，又具有经济和国防的双重意义，是军民两用的工业，应该是大手笔。如果说要“有所为，有所不为”的话，大飞机在国家重大工程项目中必须是“有所为”的。另外，我特别强调要重视对航空工业专门人才的培养。温总理认真地听了我一个多小时的汇报后很高兴，他谈到国家正在制定中长期科技发展规划，关于大飞机的事，目前正组织专家论证。

光学应与航空结合

　　光学与航空同属高技术，二者应该有机地结合。我虽然是一个光学工作者，但我不只是从光学的角度来谈这个问题，而是从发展国家的整个前沿技术角度来说的。光学技术在航空上的应用很广，由于它居高临下的特殊位置，因此是一个很好的观察平台，比如国土资源勘察、地理测绘、地质勘探、环境监测以及突发事件的应急如防治各种灾害等等，都需要航空摄影技术配合，当然在国防上的应用也是不言而喻的。现在的光学不是以前那种简单意义上的光学了，从信息技术应用的角度上，简单地说是信息和时间的关系。但现在复杂了，各方面因素的信息要同时表现出来，最主要的就是图象。图象可以是电子学的，可以是微波学的，也可以是光学的。这也可以说是广义的光学。光学有它的优势，就是技术上比较成熟，但应该结合起来运用。现在要特别重视

　　^{采访花絮：在我们结束采访时，我们问了王老一个私人问题：除了众所周知的“863”计划外，您还与王淦昌先生联名倡议，促成了激光核聚变重大装备的建设。1992年，您与其他五位学部委员倡议并促成中国工程院的成立。现在又提出加快发展航空业。人们说，您是“上书”最多的科学家之一，您对此如何看待？王老说，作为科学家，只要是重要的、对国家有好处的事，都应该提出来，但要注意时机，时机成熟了，科学家就能和政治家碰出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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