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盛夏，热风扑面的北京为你敞开了走进文学殿堂的大门。在这座位于京城东北角的中国现代文学馆里，军旅文学作家和军事文学作品几乎占据了“半壁河山”。而军事文学总是以其强烈的爱国主义和传奇的英雄主义赢得读者的青睐。当我们把目光投向“中国现当代文学展”，浏览中国现代文学的全貌，就不难嗅到军事文学独有的气息。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军队作家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和一本本耳熟能详的名篇佳作。

　　首先映入我们眼帘的，是在左翼和进步文学崛起时期出现的著名革命作家丁玲。她的《一颗未出膛的子弹》、《我在霞村的时候》，在当时产生了较大影响。1936年9月，丁玲在我地下党组织的帮助下，离开南京，11月到达陕北，受到热烈欢迎。毛泽东专门作词称赞她是“昨天文小姐，今日武将军”。到了1948年9月，丁玲创作了反映土改运动的长篇小说《太阳照在桑乾河上》，并于1951年获得了斯大林文学奖二等奖。同时期萧红创作的反映东北沦陷生活的小说《生死场》和萧军创作的反映东北抗日游击队生活的长篇小说《八月的乡村》在当时影响较大，揭示出了“不前进即死亡，不斗争即毁灭”的主题。

　　此间，军事小说中臻于成熟的作品，则有孙犁那清新、恬美、隽永的短篇《芦花荡》、《嘱咐》和《荷花淀》。在孙犁的照片下，我们看到这样一段文字：《荷花淀》表现了白洋淀民兵的战斗生活，其浪漫抒情的笔调与以往这类题材的作品，风格迥然不同，后被称为“荷花淀派”的代表作。在另一块展板上，我们看到现代军旅诗人艾青、田间、柯仲平等人“炸弹和旗帜”般的诗作，读来仍散发着当年“鼓点式”的韵律。艾青《大堰河，我的保姆》、《向太阳》等，表现了严酷的斗争、悲壮的人物以及乐观的战斗精神。

　　接着，透过一本本带有明显时代气息的陈旧发黄的书籍和一幅幅或清晰或模糊的照片，我们看到，在轰轰烈烈铁流千里的解放战争期间，刘白羽的带有相当浓郁的纪实色彩的《战火纷飞》、《无敌三勇士》等一组短篇小说，马烽、西戎的章回体长篇《吕梁英雄传》，是这个时期不可多得的军事小说。赵树理的反映抗战农村尖锐复杂的阶级斗争的《李有才板话》也是这个时期的名篇佳作。而军旅诗歌的代表作有贺敬之的《白毛女》、《回延安》等。

　　新中国诞生后，军事文学又是捷足先登，在琳琅满目的展板上，军旅作家的作品几乎占据了所有版面的“头条”位置。有刘白羽的《火光在前》，马加的《开不败的花朵》，柳青的《铜墙铁壁》，孔厥、袁静的《新儿女英雄传》，陈登科的《活人塘》，石言的《柳堡的故事》等。朝鲜战争爆发后，一大批作家奔赴前线，军事文学有了新的收获。如：杨朔的《三千里江山》，寒风的《东线》，陆柱国的《上甘岭》，海默的《突破临津江》等中长篇作品。但更能引起文坛乃至社会震撼瞩目的则是魏巍的《谁是最可爱的人》和诗人未央、张永枚、柯原的战地诗歌。未央的诗集《祖国，我回来了！》以其简捷、朴素、热情的风格，深刻而广泛地击中了当时社会焦点和人们的心灵，大受欢迎。他的《把枪给我吧！》等短章几乎成了传诵一时的名篇。柯原的诗歌具有战士的豪迈与风趣，他的名篇《一把炒面一把雪》，可谓开了“枪杆诗”的先河。

　　值得一提的是，在文学馆三楼有18位作家的“模拟书房”，而著名军旅作家刘白羽是其中惟一健在的一位。在他的“书房”里，挂着一张他个人油画像，书架里摆着他的著作和文集，书桌上除了台灯、笔墨之外，还有一尊徐霞客的雕像，而最惹眼的还是挂在墙上的一幅“明月手可掬，清风不用钱”的对联，或许正是作家一生的写照。

　　继续往里走，你会一眼看见杜鹏程的长篇小说《保卫延安》最初版本，它的出版在当时震动了全国文坛，被称之为“英雄史诗的一部初稿，成为当代军事文学乃至整个当代文学的“主流”。汇入这一“主流”的重头战争长篇小说先后有孙犁的《风云初记》，吴强的《红日》，曲波的《林海雪原》，刘知侠的《铁道游击队》，高云览的《小城春秋》，梁斌的《红旗谱》，冯德英的《苦菜花》，李英儒的《野火春风斗古城》，刘流的《烈火金刚》，冯志的《敌后武工队》，雪克的《战火中的青春》，柯岗的《逐鹿中原》等。同一时期的军旅诗坛西南边疆的军旅诗群的出现，以公刘、周良沛等一批青年知识分子军人为代表，谱写了军旅诗歌更加清新的篇章。而开一代军旅诗风并影响广远的军旅诗人李瑛，是军旅诗坛的杰出代表。李瑛的诗歌不仅属于军旅，更属于当代中国。他早期的代表性作品主要收录在《寄自海防前线的诗》、《静静的哨所》等诗集，构成了“李瑛模式”，影响“哺育”了一代中国诗人。随后他发表的《一月的哀思》、《我骄傲，我是一棵树》等新作，成为名篇广为传诵。李瑛不断探索创新的诗歌创作，已经成为中国新诗史上持续不断地活跃了整整半个世纪的一个“特殊现象”，是军事文学的骄傲。同期雷抒雁的《小草在歌唱》，也为军旅诗歌赢得了新时期最初的声誉和影响。

　　在同一个展厅里，最显眼的是，50年代到60年代中期，徐怀中的《我们播种爱情》、《地上的长虹》，刘克的《央金》、《古堡上的烽烟》，任斌武的《开顶风船的角色》，林雨的《五十大关》，黎汝清的《海岛女民兵》和金敬迈的《欧阳海之歌》等军事文学佳作。与此同时，《万水千山》、《战斗里成长》、《南征北战》、《霓虹灯下的哨兵》、《江姐》、《红珊瑚》、《长征组歌》等戏剧、电影文学和歌剧、歌曲，都曾引起轰动，代表了当时军队文化的重要成果和最高水平。

　　在展厅的右侧，有四台可供观众随时查询作家各种资料的电脑。笔者上前进行检索，在六七千名作家和他们的作品中，可以发现1980年以后军旅文学的繁荣景象。其中以徐怀中的短篇小说《西线轶事》的发表为标志，形成了新时期军事文学的主力军团，一次又一次地“冲锋”，占领了中国文坛一个又一个“制高点”。李存葆的《高山下的花环》，朱春雨的《亚细亚瀑布》，沈石溪的《战争和女人》，朱秀海的《痴情》，韩静霆的《凯旋在子夜》，江奇涛的《雷场上的相思树》，周大新的《汉家女》，宋学武的《山上山下》等优秀作品破土而出，还有老作家刘白羽的《第二个太阳》、魏巍的《东方》等获茅盾文学奖作品的出现，以及朱苏进、刘亚洲、周涛、海波、乔良、简嘉、张卫明等一大批中青年军旅小说家的“入列”。他们的作品既保留了军队文化高扬爱国主义和革命英雄主义大旗的传统优势，又注入了新时代的气息，既继承和发扬了民族优秀文化传统，又吸收了世界先进的文化成果。由此可以自豪地说，军事文学作为军队文化的重要部分，以其雄壮的旋律走在了中国先进文化的前列，为宣传、弘扬和建设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先进文化，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在中国现代文学馆，你仔细看一看那一面面展板，你不能不感到军事文学和军旅作家、诗人们给你的强烈冲击，正是这些现在看来印刷粗糙、装帧简陋、纸张发黄的书籍，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它们代表着中国先进文化的发展方向。如今，他们凝固在这里，见证着历史，也昭示着未来。(丁晓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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